焦尔山心头微动，与肥闾互望了眼，点头示意，一齐拱手道：“掌教思虑周全！”

前有宸虚派虎视眈眈，后有魔门同道尔虞我诈，此刻若再死磕，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相反，若是让同辈修士出手对付李澈，以灵门、玄门那帮人的性子，谅那颜开霁有什么手段，也绝拉不下脸对一个晚辈出手。

融仕淡淡道：“祝煦能赢，将那李澈斩落，此事便就不攻自破，同时也能让他抛开顾虑，着手凝丹，日后修为愈好精进，若失败了……”

焦尔山突然打断他，“祝煦不会败给他！”

一旁肥闾扫了眼焦尔山，心道：“早听说周祝煦虽为掌教弟子，但向来与焦尔山亲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视他亲若子侄，我以为传言罢了，没想到竟有几分真……”

融仕却不以为意，笑道：“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他爬不起来，那他也就止步于此，技不如人，没甚可说。”

话锋一转，“但若能够爬起来……此事不吝于一次磨炼，对他日后修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能更好继承我之衣钵。”

“嘿……哪怕败了，对祝煦的名声倒也不至于怎么样，毕竟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宸虚派手里也没讨到好，谁会去怪一个后辈子弟？”焦尔山想了想，觉得这样处措再合适不过。

突然，肥闾脸色阴沉道：“此举的确合宜，但掌教，焦师兄，我怎么办？丧子之仇却不能去亲手回报？”

融仕思索片刻，缓缓道：“宗门之事要紧，此前我们五派说好同进退，如今他们却袖手旁观，当务之急，是把宸虚派的事情解决掉，我好以此事站在高点寻他们说话，藉由为下次五派共事谋求先机。”

他扫了一眼肥闾，看其额头青筋突跳，宽慰道：“此事宗门与你有亏，肥长老，晚些时候你可自去金宝洞选取一样入眼的宝贝，无须再来报我。”

肥闾面色稍霁，但还是有些不好看。

就在此时，洞穴入口那个森冷话音复又传来，“掌教，渊狱洞洞主碧丙来见，说有事禀告。”

融仕淡淡道：“有什么事情让他直接说，我这里和两位长老正有事商谈。”

“是！”不旋踵，话音再次响起，“掌教，碧洞主说，那李澈出界时候，有一人与他关系颇佳，勾肩搭背的，名为桐彦！”

肥闾一怔，神色逐渐狰狞。

融仕伸手虚按，示意稍安勿躁，又问道：“确认是同谋之人了没？亦或者说只是被李澈所糊弄的人？”

“碧洞主说了，他也不好判断究竟，但确有人看见此二人同行除了渊狱洞。”

融仕点头，道了声“好”。

肥闾再也按耐不住，虚疲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掌教！李澈我不去动，但这叫桐彦的弟子？就让我去处理吧？”

融仕也不好再拒绝，颔首道：“先确认，若是本门弟子受蛊惑，问清楚原委，明晰责任，若是同谋……搞清楚来龙去脉，你自处置，生杀折磨，我一概不来过问。”

肥闾应声。

“你和焦长老一齐行动吧，”融仕回看向焦尔山，“焦长老，稍后还是劳烦你，带着祝煦去找那李澈，既然我都能心生警兆，想来五百里外那位更是一清二楚，说不得要再照面。”

焦尔山怪笑一声，“好！”

说罢，与肥闾对视一眼，一齐朝融仕拱手告退，飞出了这座洞穴。

……

就在李澈从渊狱鬼界内传送出界，脚踏在北寒洲地面的那一刻。

惊澜城，鹏云楼。

盘膝而坐的萨文茵似有所感，睁开了眼，手上火光闪，多出来一节洁白如玉的脊骨，极有节奏感地微微颤动，不肯停止。

一旁站着打盹的童儿听到动静，一下子窜醒，溜烟儿跑去茶案上倒了盏茶水，乖巧递给萨文茵。

他看着这节脊骨，面露好奇之色，一手端茶，一手挠头，问道：“真人，这是何物，从未见你拿出来过，是什么宝贝么？”

萨文茵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解释道：“这是墨蝰王蛇的脊骨。”

童子好奇，“妖兽脊骨？只有这一节么，是要炼器还是炼丹？够不够的呢？”

萨文茵将之握在手心，没再解释，三个月来第一次下榻，笑道：“走罢，时机已到，动身！”

童子一怔，下意识问道：“动身？去哪里？”

话音未落，就被萨文茵拿袍袖一卷，消失在了原地，惊澜城所有人只见一道五色遁光冲天而起，徒留下客房内几枚灵石与尚还温热的满盏茶水。

……

风雪中，一重塔楼楼牌出现在主道上，双柱盘缠恶鬼雕塑，顶部双角横生冲天，“御虚魔洞”四个银钩铁划的大字映入眼帘。

李澈呼出一口寒气，脸上再次露出了笑意，脚下提快几步。

一旁的余兴言若非“皮相宝身”限制，按耐住兴奋，此刻只怕早已纵身飞遁而去。

两人不敢走的太快，生怕漏出什么马脚，谁知才走出楼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动静，不由得让他们心头一紧。

好在声音停留在了牌楼下，没有追出来，但余兴言却按耐不住了，伸手摸了摸脸，黑袍下的“皮相宝身”破败，露出一丝缝隙，露出了他半张本来面貌，把灵识悄悄探出。

“何事？急急忙忙的！”

“有道门中人逃了出来！”

“什么？道门中人？是谁！”

“说来你可能不信，是那……李澈！”

“宸虚派李澈？他真在我们门派内？是一人逃出来的么？”

“嗯，方才得到的消息，让我们这里出口严加查守一个叫‘肥扶’的弟子，估计是他冒用的身份。”

“肥扶……他杀害了本门弟子，然后独身外逃？这……”

“你别管那么多，若是在此前走漏，那不管我们的事，但从现在开始严加查问，还放走脱了人，门内必定要追究咱们责任！”

说罢，两人全都神色一紧，对着要外出的御虚魔洞弟子开始吆喝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