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瞪大了眼睛，手指抬起，指着千夜哆哆嗦嗦：“你……你……”

“你”了好半天，迈克尔连一句囫囵话都没能说出来。

大概，他现在确实是太过惊讶了吧。

千夜苦笑了下：“你冷静点。”

她理解迈克尔的情绪。在她第一时间知道苏南辰想法的时候，其实她也跟迈克尔一样惊讶。

“我没法冷静。”迈克尔有点抱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苏南辰的想法，是真跟你在一起。那你呢，夜夜，难道你也想这么跟他做男女朋友吗？”

千夜眸光闪烁了下。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迈克尔看着千夜叹气：“夜夜啊，你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我自己也不知道。”千夜沉默了半天，最终摇头，“我只是觉得，苏南辰跟我说，要跟我认认真真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

迈克尔瞪着千夜。

良久，他叹气：“夜夜啊，你是不是爱上苏南辰了？”

千夜闻言，怔忡了下。

爱。

这个字对她来说，未免太过严肃和沉重了。

她爱苏南辰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苏南辰确实是有好感的。

只是，这区区一点的好感，真的足以支撑她和苏南辰认真在一起吗？

千夜咬着嘴唇思考了很久很久。

然而，她始终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于是最终，千夜只能叹气，试着岔开话题：“迈克尔，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好不好。”

“夜夜，你得知道。”迈克尔摇头，语重心长，“你现在不想谈这个事情，好，我可以理解你，也可以照顾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它不是不谈了，就不存在了……你明白吗？”

千夜脸色复杂：“我知道。”

“夜夜，我在荷里活混了这么多年，唯一得出的人生经验就是，做事的时候不要害怕。因为人一旦害怕，就完了。”迈克尔深深看她一眼，“所以我希望，你这次不要逃避。”

“……”

千夜没有回答。

她的心情过分复杂，宛若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有。

看见她的表情，迈克尔就知道，今天他们之间的话题，已经有些超限了。

他不该，再说下去了。

“那夜夜，你好好休息。”迈克尔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我先回去整理一下资料，再帮你确定一下你接下来的行程。”

千夜点头：“嗯。”

迈克尔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几句，才肯离开。

千夜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暖意。

相处好多年，迈克尔对她来说已经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更是家人。

有这样的家人陪着，真好。

只是……

千夜吁了口气。

有些事情，她还是无法解决。

既然她现在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不如就不想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或许她现在应该做的，不是一味去解决这些，而是给自己放个假。在假期之后，或许她会有更多的想法。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如此。

决定了这一点，千夜舒了口气，唇角勾起笑容。

现在舆论的重点都在千月和慕容离身上，她算是暂时逃出苦海了。

所以她明天，或许该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位于郊外的林曼坟墓才对。

她要将千月被慕容离抛弃的消息，告诉林曼。而这只是她报复的第一步，当年对林曼做出那些事情的人，接下来一个都逃不掉，必将接受制裁。

妈妈。

千夜躺在床上，无声地闭上眼睛。

其实她很想知道，如果林曼还活着，知道她面对了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建议她呢？

可惜，她已经无法再听见林曼的建议了。

……

翌日，天气晴。

千夜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适合扫墓的天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天上却刮起了大风。

风势不小，吹起许多沙尘和落叶，让人睁不开眼睛。

千夜没办法，只能戴了条丝巾出了酒店。

她找了一间花店，买了许多白色黄色的菊花和供品鲜果，打车前往公墓。

一路上， 风一直很大。

司机闲着也是闲着，跟千夜搭话：“哎，小姑娘，今天这风吹得这么大，你还要去扫墓啊。”

“是啊。”千夜浅浅地笑笑。她的性格其实很好，若是没有前几年的事情，她会一直是个温柔可人的姑娘，“我平时工作忙，刚好今天工作结束了一段时间，就来扫扫墓。”

司机哦了一声：“也是，你们年轻人都工作忙。今天天气不好，风大。姑娘你扫墓的时候可小心点。”

这是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千夜笑着点点头：“好，我会小心。”

司机又跟千夜随意闲扯了几句。

说话间，车子一路到了公墓门口。

千夜付了车钱，下车。

司机本来想直接驱车离开， 谁知看了公墓一眼，却有点诧异地嘀咕了一句：“咦，这可真是奇怪了。”

千夜收起钱包，问：“怎么奇怪了？”

“你看这公墓啊，是不是有个门卫亭？”司机指了指公墓大门口，“今天这门卫亭里，怎么没人？平时我跑车，每次从这边路过，这门卫都是待在这儿的。”

千夜闻言，也往门卫亭里看了一眼。

果然，里头空无一人。

她的心忽地一下，往下沉了沉。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千夜不说话，司机想了想， 又摇摇头：“姑娘，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被我的胡说八道给吓到了。这事情也可能没那么严重，可能就是门卫去上厕所了吧。”

“也是。”千夜笑笑，笑容隔着丝巾，显得有些不真切，“那我去扫墓了，司机师傅，谢谢您。”

“不客气的。”

司机冲千夜摆摆手，开车离开。

千夜重重呼出了一口气，转身拎着供品和花束，沿着石梯往墓园里走。

走着走着，她看见了一群人。

那群人表情惊慌又诡异，凑在旁边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千夜看得蹙了蹙眉，走过去礼貌地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各位。请问你们在讨论什么事？是不是前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