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九是有心事、小尼姑是第一次和男孩子在一张床上睡觉，两人昨晚真正睡着的时间都已很晚；于柔意是天生喜欢睡懒觉。

白素心做好饭时，三人都还在睡着，白素心也没有叫三人起身，而是只身上了神女峰。

当白素心被人带着进来时，通天师太尚在一个中年尼姑的伺候下洗漱。

通天师太冷道：“老尼姑想过你会来，倒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

白素心犹犹豫豫道：“师太看重那个姓李的孩子，不过素心觉得，我和柔意母女两个完全能够把他照顾好；山下住宿不便，师太是不是让敏儿——”

通天师太皱眉道：“山下若是住宿不便，你就再把那孩子送回来；总之，那娃儿在哪儿，敏儿就该在哪儿。”

“——”对于通天师太的固执，白素心很是不解，但她却不敢说出违逆的话来。

通天师太幽幽说道：“敏儿是老尼的弟子，老尼一辈子青灯古佛，却不想自己的徒儿如老尼这般凄凉一辈子。”

“可他——”李三九是个残疾，一个几乎动都不能动一下的残疾；白素心面色复杂，有不甘、有愤恨、有委屈……不一而足。

通天师太打断道：“他有站起来的一天。”

“——”站起来？等他站起来，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敏儿人老珠黄么？万一李三九一辈子就站不起来了呢？白素心嘴上没有说，眼神却是说明了这切。

通太师嘲讽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要自作聪明；老尼容忍了你十七年，希望这件事上，你不要再耍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白素心咬了咬嘴唇，“柔意已是伺候了他那么久，一个女孩子伺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孩子——”

她的话没有说完，她想说如果通天师太真的看重李三九，也应该是把柔意许给他；而不是再把敏儿夹杂进来。

通天师太道：“你若是真为两个丫头好，就想办法，让柔意离那娃儿远一些。”

“这——”白素心已是有些气愤，但她依旧不敢发作。

“你想不通就不要想，照着老尼的话去做；”通天师太毫无解释的诚意，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拿主张。

“是，”

……

李三九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八爪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小尼姑，这让他哭笑不得。话说，小尼姑的睡相实在是太过难看，甚至口水都打在了自己脸上，让自己的半边脸一边湿粘。

或许是小尼姑感应到了李三九的注视，她很快悠悠转醒，接着便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少男面孔。

“——”小尼姑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一骨碌从李三九身上滚下来，羞不可抑。

“我想小解，”李三九笑了下，尴尬说道，“你帮我叫于姐姐来。”

“我——我帮你，”脸红红的小尼姑，鼓足勇气说道。

“——”

眼见李三九一脸不好意思，小尼姑反而又是放松了一些，她又道：“师父让我照顾你，我总不能什么都唠叨姐姐。”

“等下你不要大惊小怪，不然——”李三九有些涩然，他对此很是无奈。

“……”

小尼姑没笑，而是哭着吓跑了。

原因是：李三九怕自己的尿到地上，让她帮忙扶了一把小叮当，小叮当只是在小尼姑的手里本能跳动了一下，愣是给小尼姑吓得哭着逃掉了。

李三九“噗通”一声从床上栽下来，一头栽在了马桶里……

***

青龙殿，

当铁飞龙再一次站到磐石姬面前时，磐石姬的脸上满是怒容，她喝问道：“你是乌龟王八么？去一趟神女峰要用三天时间。”

“这是《素心诀》，”铁飞龙面无表情上前，伸手入怀拿出一本书来，丢在了桌子上。

磐石姬依旧冷冰冰喝问：“从白素心手里拿来的？”

“是，”

“烧了，”

磐石姬只是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地上；一个侍女捡起来，很快点燃，丢进了一个灰盆里。

铁飞龙淡淡道：“我刚刚看了一眼，不觉得是假的——”

“你不光看了一眼，你还抄录了一份吧？”磐石姬更是愤怒，“你这不男不女的阉狗，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铁飞龙嗤道：“石姬尊主信不过在下，不妨赐予在下解药，一拍两散。”

铁飞龙说的是在下、不是属下，两者有本质的不同。

“当真以为自己臂膀硬了么？”磐石姬说着话只是一跺脚，寒气顺着一条线蔓延，直朝着铁飞龙脚下而去。

很快，铁飞龙的双脚被冻住，然后是腿、腰、全身……

磐石姬拿起一个玉如意几乎要打过来，她最终还是收了手；磐石姬冷笑道：“你这阉狗仗着自己有些用途，竟是来找本尊试探血无相的弱点来了。”

若是磐石姬的冰心诀冻不住铁飞龙，铁飞龙会怎么做？很是难说。磐石姬的举动冒了风险，不过她成功了。

铁飞龙瞬间放低了身段，他微笑说道：“在下的命在石姬尊主手上，哪里敢不尽心为石姬尊主做事？实在是通天师太太过厉害，在下被她打伤了，这才姗姗来迟。”

磐石姬饶有兴致问道：“通天师太如何打伤的你？”

“——”说了自己就又有一项弱点被磐石姬掌握，铁飞龙面色如常，对磐石姬的问话置若罔闻。

“把这枚解药吃了，”磐石姬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来，拿出一个白色药丸放在桌上。

“在下早已身中剧毒，”再多吃一项毒药又何妨？铁飞龙嗤笑一声，拿起白色药丸丢进嘴里。

很快他看到磐石姬看傻子一般的嘲笑，之后他便是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奇痒，像是千百万只蚂蚁在叮咬自己的骨头一般。

铁飞龙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血肉，几可看见森森白骨，他吸着冷气喝问：“你给我吃的什么。”

“腐骨丸，”磐石姬居高临下，淡淡说道，“据说这种毒药毒不死人，不过却能让人的骨头慢慢腐蚀；你虽然有血无相，但是想要站起来时，总需要有骨头支撑；骨头若是被腐蚀了，你这一辈子就是一摊臭血肉，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血无相施展之时，可以把自己的骨骼、经脉融入血流之中；对于幻化成的各种形状，骨骼的支撑作用、经脉的牵制、疏导作用同样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