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站了起来，他走到倪彩面前：“对不起，倪总。我知道你讨厌有人暗中盯着你的感觉。”说完鞠了一躬。这一鞠躬让杜娟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不高兴了？”她问倪彩。

“倪总知道了。我理解，可能没有人喜欢有人暗中盯着自己。”李飞说。

倪彩站起身，习惯性的踱步讲话：“是的，你自己说的很明白。没有人喜欢这样做。但是，你说的虽然明白，但不完全。那就是，你为什么发给彭健行，连我们没有成型的工作安排都发过去？”说完，倪彩站在李飞面前，眼睛逼视着李飞。

李飞一时无语，一个劲儿的摇头。

“怎么？我冤枉你了吗？只允许你们多我玩商业间谍，我就不玩儿？告诉你李飞。我做生意时，你还是个学生娃呢？”

“倪总，我没有发给彭健行。可以打开我的邮箱看嘛。”李飞说着，拿出手机点开邮箱，递给倪彩。倪彩自然不会接，他只是摆摆手。

“你可能误会李飞了。他只是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有多敬业，有多辛苦。说你是他见过的对工作倾注最多感情的，还天天表达对你的敬佩和敬意。他不是在出卖你。”杜娟急切地解释。她紧接着说：“李飞每天都在邮件里说，我不应该消失，不应该沉默，应该站出来和你一起和彭健行去争，哪怕是去斗。”

“这么说我冤枉你了？”倪彩口气未改，但神情中已经缓和不少。

“起码是误解吧。”杜娟是满心希望倪彩打消对李飞的误解。

倪彩不为杜娟所动，问：“怎么解释彭健行也收到我的日程？”

李飞嘟着嘴：“解释不了。”

“是解释不了还是没方法解释？”倪彩又一次咄咄逼人。“我可以不让你解释发给杜总的原因。但是，发给彭健行的事儿，一天不说清楚，你在我心中就是Spy。”

“倪总，不要这样讲。李飞说发给我。我保证李飞不会撒谎。”杜娟继续圆场。她希望倪彩原谅李飞，发给自己应该不是大的问题。

“发给你也不可以原谅，我十分不爽。一个人在记录我的一举一动。”倪彩的话，杜娟已经听出了缓解语气，因为倪彩的落眼点放在了记录他。

杜娟拿出大招，她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的纠结：“也不怕大家笑话。大学里我还在日记里记录你呢。你怎么不说不爽？”

倪彩却没有就势止住：“别让我知道，我为什么不爽？人生在世，就是让人看，让人评说的。你说我连这点都不懂吗？”

倪彩的反问态度让杜娟感到不悦了，她索性就重新掀起自己已不再希望深究的话题风波。她也站了起来，走到倪彩面前。此刻，在坛城下，一是两个曾经的恋人现在的不纯粹的商业伙伴在面对面了。

“请问，倪总。可以告诉我你在麦默瑞安插的是什么人吗？我记忆当中，你应该和麦默瑞其他员工都没有说过话？你能有情报收，我是不是更应该不爽呢？”

倪彩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杜娟。在场的人看着倪彩，等待他的回答。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空气净化机吹出的新风气流声。

杜娟接着说：“我可以理解你是针对彭健行的，现在彭健行走了。你把你的人召回吧。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召回。继续下来，针对新的董事长。”

柏拓年知道，倪彩不可能有完美的回答。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去帮上倪彩，或者是劝息这场争执风波。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柳晴。柳晴只有善解人意的苦笑，也不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尴尬在持续，误会在蔓延。如果没有人挺身而出化解这场风波，本来的小风波，或许将嬗变为一场飓风。柳晴把目光投向宫雪霁。

宫雪霁知道柳晴在注视着自己，她在飞速地思索，她不愿倪彩就这么轻易被挫，更不愿意倪彩只是为了语言不受挫而继续说出魔鬼的语言。她有一点懊恼自己，她是不忍倪彩昨夜那股彷徨消沉的情绪，才鼓起自己都不曾有的斗志去感染倪彩的。昨夜分手后，宫雪霁回屋躺在床上像虚脱一样。她从来没有过争执，甚至连争取常常都是以放弃告终。宫雪霁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坛城下。

杜娟惊诧宫雪霁站出来，倪彩更甚。

“娟姐，倪总。你俩别争了。你们都是我的上级，我出踏进社会，在我需要自己养活自己的时候，是娟姐录用了我，我知道娟姐为什么录用我，那时麦默瑞招的全是计算机专业的人。娟姐专门为我设置了前台岗位。”她转向大家，“那时的麦默瑞才有一间办公室，娟姐都是与人合用一张办公桌。根本不需要前台。”宫雪霁说着，眼角缓缓淌出一滴泪水，她是为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此刻在争执落泪。宫雪霁用右手食指擦去泪水。“娟姐因为凭爱医疗的事一定会很作难，要不然她不会那么多天不联系我们，娟姐是我见过的最爽朗最乐观的姐姐。”杜娟听她这样说，用手拍了拍宫雪霁的臂膀。宫雪霁的手搭在了杜娟手上，面对杜娟说：“娟姐。命运对我又好又坏，我离开你又能在倪总手下工作，你们俩又是大学同学。”宫雪霁又望向倪彩。“我到凭爱医疗后，我觉得这个团队的领军人，就是倪总。他不是那种能派出商业间谍的。所以，倪总解释不了，也召回不了任何人。甚至都没有这个间谍存在。”

柏拓年听着宫雪霁说话，暗暗点头。他此时明白柳晴为什么说，只有宫雪霁是能够有可能打动倪彩的女人。很多人，尤其是女性会自觉懂得倪彩，但是倪彩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又往往使人不可琢磨。纵然你猜得出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你也不可能继续猜到他一句话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何况，倪彩也有无从回答的时候，就像今天杜娟的问话。而宫雪霁，却能在这时候站出来。或许她就一直在和倪彩并肩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