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面带微笑，冲倪彩摆了摆手。倪彩走过马路。

“还真没有见过居家的倪彩，比工作倪彩有一番别的味道。”柳晴没有问候，没有寒暄，而是直接打趣道。

倪彩含蓄一笑：“肯定看着比较颓废。”

“颓废？你不刮胡子就是颓废了？恐怕不是吧？”柳晴一丝机会不给倪彩发挥灰暗。

两人居然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一片落叶掉在两人中间，无声的叶子，打破了这种沉默。

“你怎么安排我啊？总不能就站在这里吧？”柳晴调皮地出了个鬼脸。倪彩这才打量了一下柳晴，身穿破洞靛蓝但是已经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酒红色羊皮小靴子，黑色高领打底衫，外罩一件羊皮机车服。发型是极其罕见的的马尾，当然，罕见的马尾发型是针对柳晴而言。

“吃早饭了吗？”倪彩问。

“吃了。”

“那去附近喝茶吧。不过......”倪彩面露难色，他知道这么早，鲜有茶楼营业。小区附近的咖啡厅、奶茶店也都要几乎两个钟头后才开始。

“你还要负责儿子吧？”柳晴问。

“那当然。就我在带呢。不过放学到下午5点多了。”

柳晴说：“我知道你住附近，介意请我去你家坐坐吗？”

“这个......”倪彩早料到柳晴会这么说。他从一开始就在想是否合适。

“因为现在不是大house吗？没关系，咱们还用在乎这些吗？彩哥。走吧。”柳晴说着就自己往倪彩出来的小区门口走去。

倪彩只好随之而行。

进了小区，柳晴站住了脚，回头看着倪彩说：“我的哥，你走前面吧。你这样跟着我咱们走哪儿啊？”说完，抿嘴看着倪彩微笑着。

倪彩只好快走两步，走在前面。但当倪彩刚刚路过柳晴只走前一步时，柳晴一把拉住倪彩的胳膊紧走两步，与倪彩并肩走着。倪彩知道，他不能采取任何行为，那样不但是会让柳晴尴尬，还会让柳晴很伤心。好在几步路就到了。

进楼单元门，顺其自然地分开了。倪彩按开电梯门，依旧礼貌的请柳晴先进去。

进了屋，倪彩把窗子全部打开，边说：“烟味太重了。”

“有烟味吗？我闻不到不过，彩哥，我看见你阳台上的烟灰缸了。”柳晴若无其事的说着，在屋里随意走着，“彩哥，蛮干净的嘛。我还寻思着可以来出一把力，给你家里添点女人味吧。没想到，我就是赶来凑最正宗的倪氏咖啡呢。”

柳晴这么说着，就站到倪彩的身边，倪彩已经开始忙着冲咖啡了。柳晴看见倪彩已经磨的锃亮且棱角圆润的咖啡机说：“彩哥呀。你可真是资深咖啡迷了吧。瞧这咖啡机，多有年代感。”

“什么年代感？你呀，说的太好听了。就是旧了。还有点小故障，非得我才能制服。”

柳晴可能对于经营事务不会敏感，但是对倪彩的每一句说话，她都能听出个中倪彩想掩饰的东西。

“你放心。我不会剥夺你做主人的乐趣的。那老咖啡机，煮的一定香。煮的咖啡多了，每一次都能留下味道的，你说，是不是呢？你不是说过，积淀是时间给我们的礼物吗？”

倪彩微笑不语。倒了一杯咖啡，递给柳晴。“尝尝，看味道行不行。这咖啡豆有点久了。”

柳晴结果咖啡杯，低头慢慢品尝着。煞有介事的评论着：“嗯。味道很醇。我说的没错。老机器把一次次的味儿沉淀下来了。所以，香味很厚，至于苦味嘛。每个人有不同的感觉。但是，我喝出的也是积累起的味道，反倒不是苦，而是一种对味觉的亲切，让你欲罢不能。”

“呵呵。你可以写咖啡文了。快把咖啡说活了。”倪彩笑着，把沙发上的几本书收起来，示意柳晴坐下。

柳晴慢慢走到沙发前，还是一口一口慢慢品着咖啡，继续说：“老机器，只能比新机器煮出更醇的味道。而且，我相信，能像我这么会品的人不多。”

倪彩笑道：“这么自信？看来咖啡咖啡没有白干。”

柳晴坐在他的对面，一直端着杯子，不是轻喝就是深嗅。听倪彩这么说，笑得露出灿烂。“凭爱不是我创的，但是我会比任何人接班接得都要好。我自信，和我一样理解凭爱的人，除了雪雪，再也没有第三人了。”

“这么自信？”倪彩问。

“是的。无比自信。”柳晴放下杯子，语气轻柔地说出倪彩第一次听见世界上有如此温度的铿锵。

“那我倒想听听，你都有什么心得。成绩正珺都告诉我了。”

“我的心得嘛。”柳晴说着，站起身走到倪彩面前，倪彩坐直了身体，抬头仰视着她。

柳晴一字一句的说着：“我的心得，是我的心得到一个启发，也是咖啡对我的启发。”

倪彩侧身站起来，走到了阳台门口，抽着了香烟。

柳晴踩着他的路线，走到倪彩面前，伸手把倪彩叼着的烟拿到自己手中，看也不看仍在阳台上。又走近倪彩一步，说：“我的心得到了咖啡的精神，经过烘焙，经过刀具的粉碎和研磨，把高温炼出的迷人香味分布在每一颗粒上，然后，热度最合适的水拥抱他。这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彩哥，我理解的对不对？”

倪彩摇了摇头。“不全对，因为这是你想象的味道。其实，事实不一样。就像这杯咖啡。豆子已经错过了最佳饮用时间，存放中难免受潮，少了香味，多了杂味。”

“所以，我说这是最好的，因为这样的豆子已经恰好是需要二次烘焙的，所以，我喝着，能想到二次烘焙的美妙。不是吗？等的时间，就是二次烘焙不用分辨的理由。这也是属于我的礼物。你的咖啡我全部拿走，我亲自二次烘焙。彩哥，你说的，积淀是时间的礼物。时间不可能不给付出的人礼物的。是不是？”

倪彩不知如何说了。他也不愿直视柳晴。因为，今天的柳晴的目光。对倪彩是灼，却没有伤，而是抚慰的伤痛的痕迹。温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