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九酒要摔到地上，白玉凝下意识地想要翻个身，却突然想起周围还有一群骷髅人，又硬生生拧转了方向，尽力将九酒护到身下。

身子狠狠摔在地上，九酒发出一声闷哼，刚想问问白玉凝的情况，便听到一声接一声血肉被撕扯的声音，血腥味越来越浓，热乎乎，湿黏黏的液体顺着身上那具温热的身体落到自己身上，九酒双唇颤抖着，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九酒，你没事吧？”

白玉凝忍着背后的疼痛，尽力将九酒护在身下，不愿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九酒眸中的泪水终于承担不住，滚落出了眼眶，带着浓厚悲切之意的沙哑声音响起，“我没事。”

“那就好……”

白玉凝勉强扯了扯唇角，轻笑一声，背后的伤口痛的厉害，但是过度失血带来的浓厚的疲惫感让她有些困乏，浑身仿佛没了力气一般，只想就这样沉睡下去。

“姐姐……”九酒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支配权，红着眼，哆嗦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白玉凝身下爬出，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白玉凝身上。

后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划了一道，疼痛感猛地冲向脑海，双手狠狠攥起，双腿绷直了打着颤，可是身体却没有一动半分，始终处于保护姿势护在白玉凝身上，甚至因为害怕压到白玉凝的伤口而刻意隔了一点空隙。

后背又多了一道伤口，血液的甜腥味蔓延到空中，夹杂混合着薄荷清香。

“九酒……”

白玉凝睫毛颤了颤，努力睁开了眼，鼻尖的血腥味明明那般浓重，却依旧轻易捕捉到了那一抹清香。体内的血液因着这味道开始沸腾，原本已经乏力的身体忽然又窜出了一点力气，白玉凝喘了口粗气，反身将九酒抱在自己怀里，一把压在身下，用最后的力气支撑起一个薄薄的屏障，这屏障薄弱，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白玉凝扶着九酒起身，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猫薄荷与鲜血混合的味道让她有些亢奋，像是恢复到了巅峰时期一般，但白玉凝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猫薄荷带来的幻觉不会支撑她太久，如果不赶快逃出去，她们很有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九酒，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白玉凝苦笑，“这恐怕不是万启山的招徒考核。”

“姐姐，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九酒支撑起白玉凝的身体，忍着身后的疼痛勉强一笑。

“傻丫头。”白玉凝忍不住红了眼眶，拿袖子狠狠往眼睛上一擦，抱着九酒猛地冲了出去，身边的骷髅人在刚刚又聚集了许多，逃亡之路也愈发艰难，白玉凝凝聚出的屏障没撑住几息时间便被打碎，尖锐的手骨撕裂空间落到背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白玉凝已经咬破了下唇，两只眼睛发狂得通红，脚下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所有的攻击，防守，一概不要了，只希望能快点到达那片空地，获得唯一的生还希望。

如果，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也绝不能让九酒出事！

白玉凝忽然一愣，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就算死，也要护住九酒？

她们相识不过数日，九酒身上唯一让她感兴趣的也不过是那一抹薄荷清香，什么时候，九酒竟然重要到了这种程度？

将怀中的人紧紧拥抱，白玉凝低声一笑，罢了，重要不重要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何必想这么多……

飞快地越过一驾驾马车，那片空地越来越近，白玉凝心头升起一丝希冀：

再近一点点，就能平安了！

“呜呜……”

一旁的骷髅人忽然发出阵阵嘶吼声，白玉凝闻声看去，面色猛地变了。

只见那骷髅人舌头突然又长了一尺，后背上忽然生出两扇骨翅，一下一下拍打着，阵阵腥风伴着他的动作袭来，白玉凝堪堪躲过，眸中的希冀消失得一干二净。

三尺长的舌头，这已经是高级骷髅人了，依照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在高级骷髅人手下坚持五息。

抱着九酒的手臂酸痛难忍，后背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白玉凝苦涩一笑，今日莫非真的要载到这里了?

意识渐渐混沌，身上的力气不断流逝，白玉凝总觉得下一刻便会昏厥过去，可抱着怀里的人，便又有了坚持的动力。

娘亲，你总说猫薄荷不过是拿来玩的物件，用来享受一时欢愉，可有可无，可是今日我才知道，原来玩具玩到动心，便无法舍弃了……

娘亲，玉凝这次，怕是回不去了。

白玉凝将九酒紧紧抱在怀里，重重地倒了下去。

“姐姐……”

九酒红了眼，拼命想从白玉凝身下钻出来，可是白玉凝昏厥前抱地太紧，九酒竟挣脱不了。

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浓厚，九酒感受到白玉凝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胸口疼得像是被刀子扎了一下又一下，绝望而疯癫地吼叫声从痛闷的胸膛冲出，几乎耗尽了肺部的所有空气。

“九酒，我没事……”

白玉凝睫毛颤了颤，一开口，嘴里便吐出一口鲜血。

“姐姐，你松开我，我帮你挡着……”九酒哭到抽泣，却怕扯到白玉凝的伤口而不敢有太大动作。

“不！”

白玉凝摇摇头，语气虚弱，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姐姐！”九酒又急又气，刚要伸手去抓白玉凝的双手，却听到一声闷哼，接着便是软到在自己身上那具……

九酒脑海忽然一片空白，两行清泪蓦然落下，渗进土地中。

“这样，我再送你几样宝贝，护你这寻人路上平平安安……”

恍惚间，脑海中竟出现一位道长的身影，慈眉善目，眉眼含笑，手中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子，笑着问她：“小姑娘，你莫非是把我送你的宝贝们给忘记了？”

对了，自己还有一袋子宝贝！

九酒两只眼睛猛地瞪大，仿佛找到了最后的救赎，闭了眼，仔细回忆着当初老道人输入她脑海中的武器用法，左手飞快掐了个法诀，口中默念了一句：“幻水如若，天行我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