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对“失忆”的她，他可以说的所有的话，却在看到这个完整的她的时候再也说不出口了。

巨大的惊喜和巨大的谴责愧疚如疯狂的野草一样滋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的速度长满他整个心房，一寸寸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千言万语化作最简单无力的一句。

“笙笙，对不起。”

顾情笙已经没打算再继续装下去。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她淡淡的道：“不是你拽我去挡的子弹，是我自己冲上去的。说起来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确实天衣无缝没有伤害到我丝毫，最后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自己。”

“……”

他哑声了好半响，又是一句，“对不起。”

“你说吧，绑匪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需要休息吗？”

她猛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好好休息吗？”

霍云深静了静，“对不起。”

顾情笙，“……”

他一直对不起对不起的干什么？都变得不像他了。

顾情笙眸光凝聚，怒意又很快的散去，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说吧。”

霍云深慢慢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包括在牢里打她爸的和昨天绑架慕画弦的绑匪之间的关系，甚至是他当时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伤人的话，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可他说完，女人的神情却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

霍云深的心越悬越高，向来沉静稳重毫无波澜的内心此刻忐忑不安的仿佛等待着某种审判。

可她只是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所以绑匪是在针对你，还是针对我？”

“可能是我们。”

不只是他，也不只是她，这件事牵扯到他们两个人。

顿了顿，“具体的我还没有盘问过，你放心，我会弄清楚的。”

“……”

又是好半响的安静，这种安静总是诡异的让人心慌。

霍云深抿了抿唇，胸口闷的厉害，声音也同样哑的厉害，“笙笙，一个月后，我们……”

“我不要！”

她立刻就打断他的话，甚至没有听完他要说什么，或者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直直撞入他的眼底，“我装失忆的时候可以蒙我，现在还当我是傻的吗？”

霍云深紧盯着她，“我没有蒙你，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顾情笙一下子笑出来，“早不办晚不办，我三催四请的暗示你明示你，你一直都不愿意，现在又怎么呢——你很愧疚是吗？因为我替你挡枪你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我过去想要的你现在都肯给了是吗？”

她闭了闭眼，“霍云深，这算什么——恩赐还是施舍，或者我受的这点伤值得你感激的以身相许？”

因为说话说的太急，急促的喘息声牵疼了伤口，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霍云深看着她疼得皱起来的眉心，几乎是手慢脚乱的轻抚着她的脸，“笙笙你别说话了。”哪怕这样的抚摸根本无济于事，他手中的动作还是不断，“是我不好我不对，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