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逗比小妖跑路后，现场就剩我和雪瑶还有萧龙，我的目光瞟到他背着的麻袋上。

“你这是……拾荒去了？”

“差不多。”萧龙把麻袋放到地上，解开后里面居然是个人。

咦，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毛江明？

“老萧！”毛一方匆匆跑来，看到麻袋里的毛江明时激动得要给萧龙下跪，被及时阻止。

“放心，这小子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毛家主，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看到毛家父子团聚，我心中浮出疑问。

毛一方震了一下，也明白我的意思，长叹一声，

“这件事确实是孽债。”

接下来毛一方为我们讲述了一段往事。

当年海神庙被推翻，锁龙井重见天日，东南一带大旱三年，上头认为这不是寻常天灾，派出调查组进行调查，这其中就有黄英伟的父亲，还有作为新人的萧龙。

我下意识看向萧龙，他似乎陷入了回忆。

当年萧龙抛妻弃子离开萧家村，是因为上级的安排？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几十年不回家。

毛一方接着回忆，也就是那年东南分局成立，最初成员只有二十来人，除去后勤文员，真正的一线调查员只有五人，等于说这五人不光要尽快解决锁龙井的事，还要在接下来的时间处理三省范围内的所有超自然事件。

提起那段时光，毛一方眼中有光，“那是我们一生中最忙碌的日子，案子一天接一个，有时用餐休息都是在车上进行，但也是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后，他们找到了旱灾的源头，一头千年道行的蛟龙，就是它吸收了周边地区的灵气，导致旱灾不断。

于是众人与蛟龙展开搏斗，五位调查员各怀绝技，但在蛟龙的千年道行前完全不够看，最后全部败下阵来。

可奇怪的是这蛟龙并未伤及他们的性命，只是警告他们别再碍事就匆匆离去。

初次败北令这伙新人备受打击，因为坚定的信仰没人提出放弃，只是一晚上的休整过后众人便制定了新的计划。

经过分析，众人认为蛟龙吸收灵气是因为他的力量还未恢复，如果能引他到一处无水地带，他就成了搁浅的鱼。

计划很成功，他们控制住了蛟龙，可那蛟龙却说自己有苦衷，他吸收灵气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救一个人。

蛟龙死后天降大雨，久旱逢甘霖对人们来说绝对是喜事，可渐渐的事情又不对劲起来，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几天的时间水位暴涨，一些地势低的区域一夜之间成了汪洋大海。

有人说，蛟龙要复仇了。

说到这里，毛一方闭上了眼。

“根据档案记载，暴雨没过多久便停息了，从此东南地区灾祸平息，之后几十年不曾出现大的灾难。”萧龙接过说道。

“但没人知道，这是因为有人和蛟龙做了交易，换取这几十年的宁静。”

萧龙瞧了眼满脸沧桑的毛一方，不快不慢地说道：“这个办法是你爷爷告诉我的，进行谈判的人是黄英伟，因为之前那个解决蛟龙的办法是他最先提出来的，他觉得自己责任最大所以自告奋勇前去谈判。”

“谈判结果无疑是成功的，但他付出了代价，答应了蛟龙什么事，可惜他一直瞒着其他人。”

说道此处萧龙瞪了眼毛一方，“和你一起。”

“抱歉，我们不是有意隐瞒，是英伟他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

“所以那只蛇皮怪……”听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了，难怪那条蛇之前会质问黄英伟。

当然，黄英伟具体答应了什么，还得问他本人。

毛一方在善后，我趁机把萧龙拽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小羽，你这是做什么？要尊敬长辈懂不懂？”

萧龙一脸不情愿，几次想跑都被我强拉回来。

“闭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前在鬼门岛上实在抽不出时间，现在不问又得等到猴年马月。

“回答我，爷爷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龙默然，我以为他想糊弄过去，不料他长叹一声，仿佛一个迟暮老人。

“只要我们还是一家人，你就有权利知道。”

我愣在原地，彼此之间氛围安静得奇妙。

许久过后我点了下头，“拜托了，六爷爷。”

萧龙微微笑了，这一刻他又年轻了几十年，

“小羽啊，你爷爷瞒着你是为了保护你，现在你都拯救过成千上万的人了，哪里还需要别人保护？”

“实话告诉你吧，你爷爷他从来不是一个山村老翁这么简单。”

“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他在阴人界算什么样的存在？”

萧龙轻轻一笑，抬头望向满天星辰，

“他啊，一直觉得自己是替代品，为了某个人而存在，殊不知在身边人眼中他就是独一无二的。”

萧龙的意思我明白，天权书上说，我爷爷他是苏邪留下的分身，他本人一定很清楚，觉得自己是为了苏邪的任务而存在，没曾想，他在不经意间成了萧家村不可或缺的成员，成了村中男女老少人人敬爱的七爷爷，也成了我永远的亲人。

“他一直机械地执行一些事，不计回报，无怨无悔，每次都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江湖上不少人得过他的恩惠，但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萧家村，但我知道，他能成为老七，是我们村无上的荣耀，他行侠仗义，大公无私，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没有之一。”

“他很强大，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事，不管是锁龙井一事，还是唐家灾祸，别人解决不了的事只要有他在，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就连我那苦命儿子的命都能被他硬生生拉回来。”

我不由地抬眼直视过去，听他这意思，难道萧沂她爸的事另有隐情？

萧龙回忆到不愉快的事，苦涩地笑了一下，

“能将注定夭折的新生儿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等下，萧龙说他儿子当初生下来就夭折了，是我爷爷硬生生拉回来的，可按照爷爷的说法，万物守恒，等价交换，他儿子的复活一定是有代价的。

“你爷爷一定告诉过你等价交换吧。”萧龙猜中我的想法，叹道：“是啊，为了我那苦命儿子，老子这一生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多亏你爷爷和地府谈判，同意来东南地区镇守百年，寸步不离，我那儿子才得了几十年阳寿，当然，你爷爷对我已是恩重如山，我又有何脸面牺牲他的时间，所以我决定代替他。”

“地府的那个崔判官还挺好说话的，说是只要我能保证东南沿海的平安，替地府分担压力，他可以妥协。”

话已至此，话中真假不用多说，萧龙果然是有苦衷的。

“所以你真的一直镇守东南，多年来寸步不离？”

萧龙点了点头，“没错，地府的人还算言而有信，让我那儿子多活了快四十年，可怜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得亏村里人照顾。”

“那您可以跟她们解释啊，您既然回不去，至少可以接她们过来。”我不解道。

萧龙无奈地摇头，“不行，我在这一带树敌过多，为了保护她们，我只能孤身一人。”

“……”我无言以对，萧龙背负的命运过于沉重，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别想太多，六爷爷我这不好着么，地府那帮鬼给老子整得青春不老，就为了给他们打工呢。”萧龙得意地撩了把头发，他外表确实不像年过花甲的老头子，但眼神骗不了人，他一直很孤独。

“六爷爷，您幸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