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德帝姬的真实情况和历史存在出入，具体怎么回事苏家也不知道，宋金战争时期苏家人下山救世，奈何朝廷无能，道门孤立无援，被分隔成一盘散沙，金人一方又有魔罗佛教相助，纵使各大道门一致对外，终究没能阻止金人灭宋。

这魔罗佛教，历史上没记载，但苏家可绝对不会忘记，当年多少优秀的苏家子弟殒命于这魔罗佛教。

魔罗佛教不同于寻常佛教，建立于极北苦寒之地，他们信奉魔罗佛祖，提倡通过武力为族人谋生存，认为弱肉强食是恒古不变的法则，而南人无能，不配占有最优越的土地，想要改变命运，就得变成嗜血野狼，用獠牙与利爪赶走这群弱者。

可以说，魔罗佛教的思想是金人崛起的重要起因，而魔罗佛教中最为代表的莫过于有菩萨太子之称的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这个人，对敌人残忍，对投降者倒是宽厚有礼，善于笼络人心，相比战功赫赫的完颜宗翰只会更危险。

总之，北宋的灭亡不光是宋人败给金人，暗处的道门也没能战胜魔罗佛教，所以即使是魔罗佛教覆灭多年后的今天，不少道门老人提到魔罗佛教时都会色变。

后来的南宋，不用说，多亏完颜构这个二五仔，金人没了岳王爷的阻挠，在北方的统治越发稳固，没了军队打主力，仅凭那些道门世家想赶走金人难如登天，于是不得已之下，大多道门选择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至于玉藻前，早在金人第二次南下前她便溜回了汴京，听说募捐了不少钱财支持抗金，奈何声小力微，没能改变大局，她虽是千年狐妖，每当金人接近时她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逃之夭夭，金军当中想必是有她恐惧的存在。

此后汴京城破，北宋灭亡，皇亲宗室被一网打尽，连同那些宫女官眷等上万俘虏被挟持北上，这一路冰天雪地，不少人在饥寒交迫中无助地死去，等俘虏被押送到目的地时，人数只剩一半。

而玉藻前一路南逃到了南宋，安定下来的她没多久便操起老本行，吸气采阳。

但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这南宋皇帝赵构，登基没多久就被吓萎了，成了太监。

玉藻前再怎么妖媚，她要如何勾引一个太监皇帝？于是同一年，玉藻前东渡出海，离了太监皇帝和北方那位，她的新目标是东瀛。

北宋灭亡，第一个根本原因是制度腐朽，皇帝对军事一窍不通，文官人菜瘾大，军队管理混杂，军令朝令夕改，赏罚不公，有功者不得重用，有罪者因为是文人而从轻发落，就这样的军队如何对抗如狼似虎的北蛮？

还有之前提到过，花石纲等一系列骚操作，劳民伤财，惹得民怨沸腾，引发的方腊起义大大动摇宋王朝的统治根基，加快了北宋的灭亡速度。

另外，统治阶级对侵略者的态度也是重要原因，两个皇帝像是不谙世事的宝宝似的，一三五主战派，二四六主和派，左右摇摆，意志不坚定，决策不彻底，动不动就想花钱买太平，殊不知抱薪救火只会增长欲望之火。

总之，一个庞然大物的毁灭往往是从内部开始，金人南下不过撕开了虚假盛世的遮羞布，灭亡北宋的元凶，绝对不是金人，而是两个狗皇帝。

只是可怜了那些平民百姓，他们本是被压迫者，国破家亡，他们又成了任人宰割的奴隶。

最后薇薇安总结了一句话——北宋灭亡，留下千古骂名的不是完颜宗望等金人将领，也不是完颜吴乞买这个金人皇帝，而是北宋的两位亡国之君！

随着薇薇安的鞠躬，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比起之前的愤懑不平，沈舞墨三女此时更多的是唏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靖康之耻，罪魁祸首确实不是金人。

一群人分享了各自的看法，就连雪瑶也少有地评价了几句，她关注的重点是北上的上万俘虏吃不饱穿不好，好可怜。

天人们也是有感而发，一群没爹没娘没人疼的可怜人，对那些被混蛋皇帝抛弃的北方百姓表示同情，

不过苏建炎一言不发，我问他怎么不说话，他指了指窗外，

“正主都没发话，我怎么敢妄加评议？”

什么！

众人后知后觉，天音以最快的身法闪到窗边，拉开窗帘，暴露出一位惊世美人。

“茂德帝姬！”我站起惊呼，一眼认出站在窗外的女人，不就是那晚的帝姬大人吗？

而且这家伙在外面多久了？薇薇安讲的东西她全听到了吧。

“帝姬大人，我们这是客观评价历史，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茂德帝姬什么也没说，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糟糕，难道是承受不住残酷真相，自寻短见了。

“等一等！”眼看帝姬坠楼，众人先后赶到窗边，却没看到帝姬的踪影。

她没事，但我很快意识到一件事，这位九百岁的帝姬大人，居然隐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没被发现。

最郁闷的还是天音，她对声音极其敏感，却愣是没察觉到窗外有人。

“胧月派幻术。”阳轻羽缓缓说道，在针落可闻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胧月派幻术不光可以制造视觉幻象，还能影响听觉触觉嗅觉，却有致命缺陷，温度。

所以在场的人中只有苏建炎发现了端倪，但他没说，故意让茂德帝姬听完北宋灭亡的前因后果，其目的值得玩味。

胡桃很高兴，因为她的任务有了进展，既然茂德帝姬擅使胧月派幻术，那她的嫌疑人身份就跑不掉了，真就天上掉馅饼。

胡桃乐呵呵地拉着俩跟班回去复命，天人们也各有各的任务，于是会议室空荡荡的只剩我店里的几人以及坐那儿闭目养神的苏建炎。

“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苏建炎轻笑，嘴角微微勾起，睁眼看着我们几人。

“萧羽，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那个魂兮为何出现？你比我要清楚。”

我眼神一晃，怒而起身，抓着林雪瑶和沈舞墨的手立刻就走。

“傻叉你干嘛？”沈舞墨措不及防，娇声惊呼。

我们三个眼看就要出门，这时阳轻羽发话了，

“萧羽，背负这么多，你不会疲惫吗？”

我停住脚步，回头愣愣地看向阳轻羽，恍然间仿佛回到那一天，我的坦白伤到了她，那是我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即使到了现在我也后悔，为什么我不能帮她分担痛苦？

“傻叉，你有事瞒着我！”沈舞墨意识到不对，立马甩开我的手。

“小祖宗别闹，我们回去黎江好好过日子，别管那么多。”

“你承认了，那就快说！”沈舞墨的咆哮打破了宁静，所有人都注视着我，等待答案。

“有些事知道了没好处。”

“你想糊弄我？就像当初糊弄师姐一样？别把我当傻瓜！”

“我……”

僵持中，苏建炎走了过来，“告诉她吧，这件事继续隐瞒下去没意义。”

无意义的挣扎过后，我长叹一声，双手无力地垂下。

沈舞墨身上的事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只有我有完整的线索，答案我早就猜到，只是不愿承认。

鬼门岛上玄一曾说过，血媱的真正转世就在在场几位女生当中，之后血媱的从属魂兮出现两次挟持沈舞墨，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这个魂兮我早在一年多以前就见过。

那时魂兮上门是为寻找一枚存在了上千年的玉，当时我以为指的是林雪瑶，可后来证实林雪瑶并非血媱转世。

而魂兮在空明观地穴里提到过帝姬，起初我以为那个血媱转世就是茂德帝姬，但她明明还活着，其他方面又不太像。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尸王血媱上一次转世是另一位帝姬，也是白渊迎娶的那位，魂兮找的是她的凤玉。

魂兮带着沈舞墨来到茂德帝姬棺材前是要做什么？亲眼目睹施法过程，听过他所念咒语的只有我。

我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听不懂那些咒语，但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的我，岂能听不出这最简单的咒语？

魂兮在唤魂，通过血亲来唤醒沉睡的灵魂，后因我和苏建炎的闯入而中断。

显而易见，尸王血媱在这个时代的转世，就是沈舞墨。

听到答案，其他人都很淡定，苏建炎和阳轻羽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而沈舞墨则惊大了嘴巴。

“我的前世是公主？”

“嗯。”

“我的前前世是僵尸王？”

“嗯。”

“雪瑶她，替我挡灾了？”

“嗯……啊，不是不是，绝对没有！”

尽管我疯狂摆手否认，沈舞墨越发苍白的脸颊上仍有泪光在打转，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阳轻羽轻叹一声，对于这个答案她早有预料，“舞墨，你要坚强，你就是你自己，没人能改变。”

不，沈舞墨并非接受不了尸王转世的身份，她在意的是……

我侧头看向身边的林雪瑶，她平静地凝视着低头不语的沈舞墨，虽然她表情没变化，但我知道，刚才说出真相的那一瞬间，她抓着我胳膊的手紧了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