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师者

陈烊身穿褐色长袍，容貌平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街头巷尾随意就能遇到的中年男子一般，但是他此刻目光如炬，神采奕奕地看着苏暨：“我来迟了，多亏厚之替我处理矛盾。”

苏暨连忙道：“不敢当，学生来接家妹，正好遇到此事，举手之劳罢了。”

陈烊一边与苏暨随意闲聊，一边抬步迈进店中。

他从苏暨这里知道了更加详细的事情经过，眉头渐渐簇起，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许。

他叹道：“没想到京城这段竟然这般不太平，虽然事发全然意外，但补偿还是要有诚意。”

他说着，招了身后的小厮吩咐下去：“回去告知夫人，我和小姐要迟些回家，她先用晚饭，不必等我们。”

又把解家鹏唤过来，见他手脚拘束，便放松了语气：“你今日辛苦了，我这店面须关上好一阵，如果你仍想做事，可以到另一间。若不愿，可在管家处领二个月工钱，等重新开张再回来。”

解家鹏不成想自己居然还被照顾到，感激道：“多谢大人，我愿做事。”

陈烊点头，身后的管家早就备好了银钱和推荐信，一总交给解家鹏。

陈蕴和苏梨琬在楼上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忙下来看。

陈蕴见到父亲，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但是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她怕是要在父亲面前落泪哭泣。

她声音微微颤抖：“父亲，许掌柜他……”

陈烊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

他回想起许掌柜的点滴旧事，也十分怅然：“他帮陈家做事已经三十年，没想到居然遭此横祸。阿蕴，你若是得空，不如陪我去到许家拜访慰问。”

陈蕴愣了下，随即点头表示同意。

陈烊来到，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就把事情处理得当。苏家兄妹他也没有忽略：“今日多亏你们帮助小女，但今日太匆忙，不如二位先回家，改日我定带着小女登门道谢。”

说完，他深深一个作揖。

他不是以一个老师和长辈的身份道谢，而是以一个女儿的父亲的身份，诚恳地感谢帮助女儿的人。

苏暨哪里受得起，没等陈烊做完连忙伸手搀扶起他：“老师，当不得。”

苏梨琬也急忙回礼：“陈伯父真是折煞我们。”

陈烊不好继续，只得再一次道谢，又说：“我此番是以父亲的身份道谢，若不是你们，阿蕴只怕要惊慌失色，说不定又会像幼时一样……”

苏暨摇头：“不会，这么多年她都好好的，老师尽管放心。”

苏梨琬虽满腹疑惑，但眼前的几人都默契地不再多言，她拉了陈蕴的手安慰：“蕴姐姐，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们不好继续打搅，你们先忙。”

苏暨顺势道别，陈蕴送二人出门。

此时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街边的灯火星星点点，陈蕴的脸在灯火阑珊处若隐若现。

都说“灯下观美人”，陈蕴此刻的确是肌肤莹润，面若桃花。

苏暨看在眼里，心底微动。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你先回去吧，老师还要带你去拜访，回去早些休息。”

苏梨琬早早地上了马车，此时不顾形象地趴在马车车壁上偷听他们的谈话，她听到苏暨的这番话，又是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寒蓁看着自家小姐像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欲言又止。

陈蕴却觉得苏暨体贴又暖心，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嗯，今日多亏你和琬琬，你们辛苦了。”

苏暨看着她转身进门，才翻身上马。

他敲了敲马车：“别看了，坐好，我们回去。”

苏梨琬撇撇嘴，正坐回去。

寒蓁之前被苏暨留在马车里等苏梨琬一起回去，可是左等右等，苏梨琬没过来，连大少爷都进去好一阵。

她对于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以至于明芙她们等她回去后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吟月看着寒蓁调侃道：“寒蓁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被小姐敲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寒蓁掏出手帕去捂她的嘴：“就你会说！”

两人闹成一团，明芙出声制止：“好了好了，一会儿小姐就吃过饭回来，被她看见成什么样子？”

两个丫头这才停下，寒蓁忿忿不平：“我哪里知道，我一过去就被留在车里，小姐很久才出来，一上马车就像做贼一样趴在车壁上偷听大少爷和陈姑娘说话，我哪有时间问她……”

她说着说着，停下了。

明芙用不成器的眼神扫了寒蓁一眼，之后上前迎接苏梨琬和苏暨：“小姐，大少爷。”

苏梨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任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国公府大小姐，竟然会趴在车壁上偷听自己哥哥的谈话，还是被自己的丫鬟说出去的。

她试图挽回一点形象，咳嗽了声：“我那不是做贼，是站了太久，侧坐着揉腿。寒蓁，你怎么在背后偷偷说小姐的坏话？”

寒蓁眼睛转了转，忙道歉：“是奴婢的错，我饿的头晕，看错了小姐的姿势，还多嘴嚼舌。”

苏暨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地演戏，心内觉得好笑，但是表面作出一副不悦的样子：“且不说寒蓁说的是不是真的，背后编排主子做的不对，就罚你一个月工钱，一个月不得跟小姐出门。”

寒蓁苦着一张脸：“是。”

苏梨琬有些愧疚地看着寒蓁，苏暨转过头看着她说：“至于你，若是寒蓁说的属实。你这样无法无天，就先抄书五十遍，把功课做完后，写一篇读后感给我，写不完不许出门。”

苏梨琬瞪大了眼睛：“我看的那本书可有三百页！”

苏暨道：“嗯，确实有些重。”

他迎着苏梨琬期待的目光：“不过那是你之后考核的参考书，我罚你也是为了你好，勤动笔勤动脑。”

“……”

“哦。”

苏暨走后，几个丫鬟凑过来安慰苏梨琬。

寒蓁等到夜深人静，熄灯之后偷偷摸摸跟苏梨琬说道：“小姐，我看老爷夫人很快就回来了，你坚持一下啊。”

苏梨琬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他们回来才不是休闲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