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试探

吕莹仔细回想自己之前对穆建之说的话，好像真的没有交代自己的名字，但是：“你的马死了？”

穆建之面上浮现出哀色，他叹着气说道：“你撂下一句就急冲冲走了，我之后立刻就发现马已经咽了气。虽然我这马只陪了我一个多月，但是它性情温顺，跑起来亦是矫健。就这么被卷进不必要的事端中没了，我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吕莹理亏，只得端正了态度道歉：“抱歉，这次的确是我的错。你的马损失了你多少银两，尽管开口。”

“不过，”她转而严肃地说道：“我奉劝你到此为止，我名叫吕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尽管到大理寺寻我赔偿，我定不会拒绝。但是我接下来就要去往之禾村调查，路途凶险，你一个平头百姓不要掺和。”

穆建之耸耸肩：“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我对之禾村略有了解。你难道不想听一听我的建议吗？”

吕莹疑心又起：“你为什么会对之禾村了解？你到底是什么人？”

穆建之连忙说道：“你别误会，我因为有一朋友老家在之禾村，之后去到江南行商，我与他交好，因此来到京城时常常去到之禾村他家中做客。并非我有那贼人有什么关联。”

吕莹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先听一听他的话：“你先说说看。”

穆建之说道：“不如我们边走边说，眼看天色将晚，待天黑之后再去村子，就不好细找了。”

吕莹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给穆建之：“我还是有些疑虑，这里是一颗药丸，毒性发作时痛不欲生。当然，我这里有解药，你不介意服下吧？”

穆建之原本含笑的眸子逐渐冷了下去，他眯起眼睛，沉声道：“吕莹，你未免欺人太甚。”

吕莹轻笑：“我不过是谨慎一些，你若是在意，那么就此止步吧。”

她说罢，将药丸倒回瓶子，转身就向着村子走去。

走出没几步，穆建之自身后追上吕莹，他站在吕莹身前伸出手：“给我！”

吕莹愣住：“你确定？”

穆建之点头。

吕莹于是把药丸倒出，穆建之结果，一把吞下：“现在，你能信任我了吗？”

吕莹心想，更加怀疑了。

她是在无法想象，眼前的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甚至不惜服下毒药，都一定要跟随她前往之禾村。

但事已至此，她索性答应，顺道观察这个穆建之到底要干什么。

她点头：“这差不多。”

两人一边向之禾村前行，穆建之一边对吕莹介绍着村子的情况。

之禾村原本是一处荒地，后来南来北往的商人偶尔因为路引出问题，或者未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只得在城郊暂时歇脚。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生意，更何况本来就是商人聚集之地。

所以久而久之，荒地逐渐出现了民居和客栈，甚至开了餐馆和商铺。比起城中高额的地租和赋税，这里的生意成本非常低，因此吸引了不少的人定居。

然而之禾的名声渐大，引起了城内某些人的注意。

在前朝的嘉益十八年，之禾村被取消自由贸易的资格，只允许开设客栈供人落脚。

“所以，之禾村是最靠近京城的一个村子，也是人员最为复杂的村落。”

吕莹听罢，皱起眉头：“之禾村有几间客栈？”

“八间。”

“除此之外，有多少原本的住户？”

“不过百户。”

穆建之又补充一句：“因为之前的禁令，之禾村的村民对于外人有些排斥，不过客栈是村长和几个大户所开，平时抱怨几句便罢了。但是外人是万万不能在村子中借宿的，一律都只能住在客栈。”

吕莹挑眉：“这么说，那贼人和同伙肯定在客栈碰头？”

穆建之赞同：“我认为很大可能。”

如此，便很好调查了。

二人脚程极快，说话间便走到了之禾村的外面。远远地看去，之禾村比起城内的街坊也不逊色，路建极好，房屋鳞次栉比。

穆建之却拉住吕莹：“我们先不要进去客栈，我带你去问问我朋友。”

吕莹在他面前晃了晃瓶子：“别说谎。”

穆建之笑道：“放心。”

两人从主街道绕道一处巷口，那里的宅院占地不小，可整条巷子却无人走动，静悄悄的，只有路旁的树木投下高大的身影，为这两个陌生人遮阳。

穆建之说道：“这里的住户都是早年间离开了家乡，去到全国做生意，有时候就扎根他乡，这里的宅子就渐渐空了。”

他说着，领着吕莹来到一个大门前，轻轻扣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从门里走出一个锦衣男子，年纪约有三十上下。他看着穆建之，原本不悦的脸色瞬间变得高兴起来：“建之，你怎么回来了？”

穆建之拍拍他的肩膀：“今日才到。”

他给二人介绍：“这是我朋友，南学涛，这位是吕莹。”

南学涛走南闯北，见识不低，他一眼就认出吕莹身上的官服，不由得疑惑道：“不知吕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穆建之替吕莹说道：“我们进去说。”

待三人进门，吕莹才发现院子虽大，但眼下只有南学涛一人。莫说家眷子女，连仆人侍从都不见踪迹。

南学涛察言观色是个好手，见她不着痕迹地打量自己的家，哈哈一笑：“是不是在想我家境不菲，家里看起来却空空荡荡？”

他解释道：“我也是最近几日才从外地回来，今天夫人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因为长期不在家中，仆从只有一个老妪，今年七十八，要不是她无其他家人，我也会把她放回家去。”

吕莹见他说话时，语气轻重缓急与常人无异。要么他说的是实话，要么他是一个说谎高手。不过吕莹比较倾向前者，所以她选择相信南学涛的话。

她只问道：“不知你是否见过这个人？”

她拿出一页纸张，上面所画之人的样貌正是那个从酒楼逃跑的男人。

南学涛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不是……村长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