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疗伤

苏梨琬被他吓了一跳，万千思绪瞬间收回，她的目光逐渐清晰，看清了眼前的人。

“…皇…殿下？”

还算她剩下几分理智，没有把“皇上”二字脱口而出。

李沨皱着眉头，他问道：“你怎么了？”

苏梨琬摇头：“我不知道。”

章牧晏在一旁看见他们一来一回地问答，面色沉郁：“琬琬，我先送你回去。”

苏梨琬之前虽然神志恍惚，但对于自己做了什么还是有印象的。

她看着章牧晏左脸上的血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是自己捂了脖颈伤口留在掌心的血迹，又因为掌掴章牧晏而留下的。

她抿起嘴唇，摇头道：“不了，我自行回去就好，多谢。”

李沨看她的举动，又看了眼章牧晏对脸，挑了挑眉。

“不如我送你回去，”他说道：“章公子还要去京兆尹回话。”

章牧晏反驳他：“二皇子还在那里等候，殿下还是尽快去他那里比较好。”

李沨听了这话，觉得自己更不应该撂下苏梨琬，留她一人和章牧晏对峙。

他迈步走到燕策跟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燕策点点头，跟着他身边的几个护卫一起走远。

李沨折回来，对章牧晏笑着说：“现在可以了，我一个逍遥闲人，不比章公子忙碌。”

恰好京兆尹的官差闻讯赶来，这几日城防兵备人手紧张，才耽搁了这么久。

来的人是少尹，他看见这二位站在树下，好像刚刚吵了一架似的，气氛禁张。

少尹内心一紧，上前赔笑道：“下官来迟，还望四殿下见谅。”

李沨笑道：“来的正好，喏，事情经过章公子都知道，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就不打扰你们办案了。”

他说罢，对苏梨琬道：“跟我走吧，送你回家。”

苏梨琬听到“家”这个字，瞬间抬头。她对一旁分身乏术的章牧晏再次道谢，然后跟着李沨走远。

这边跟少尹说话的章牧晏眼神一直跟随着他们，少尹看见，问道：“不知那位姑娘和此事是否有关联？”

章牧晏收回目光：“没，就是一个过路的。”

少尹心想，一个过路的怎么可能认识你们两位？

他清楚这是要把那姑娘排除出调查之外，因此不再多言。

李沨带着苏梨琬离开元吉桥，他那些手下只剩下几名暗卫隐藏在身后，但各个身手不凡，所以安全是不必担忧的。

他把苏梨琬带到一处医馆，本来大夫将要关门回家，看见他们来到有些不悦。但李沨掏出一枚银锭直接放在桌上，大夫的脸上立刻挂了笑容：“快请坐。”

李沨把苏梨琬按在椅子上：“她脖子受了伤。”

医馆昏暗的灯光映照下，苏梨琬脖子上的伤口愈发明显。

大夫用水打湿了棉布给她擦了擦，许是用力不当，苏梨琬这才感觉出丝丝疼痛从伤口出蔓延开来。

“嘶…”

李沨说：“慢点慢点，我们又不急。”

大夫连忙放轻动作，待看清了伤处，说道：“只是外伤，不过伤的地方是要害，差一点就伤到了主脉，若是割破了主脉，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他一边絮叨着，一边从药柜里翻出药膏和药粉。

“姑娘，你看你要用哪个？一个用了有些疼痛，三日内最好不要说话，这个见效快，疤痕几乎没有。另一个用了一点也不疼，就是见效慢，或许会留疤。”

李沨说：“用后一个吧。”

苏梨琬抬眼看他，他解释道：“我看你忍不了疼，就慢慢来，疤痕我给你带药膏，保证不会留疤。”

苏梨琬点点头：“那就后一个吧。”

她说话的时候，疼痛多了几分，不由得蹙起眉。

李沨于是说：“你别说了，有什么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大夫于是拿起一罐药膏：“那就敷这个。”

只是药膏和药粉不同，需要人用手轻轻涂抹，而非撒上。

老大夫颤巍巍地抖了抖手，迎着李沨的目光，决定把这个交给李沨：“还请公子上药。”

李沨突然被塞了一罐药膏，疑惑道：“给我做什么？”

然后他明白了。

苏梨琬的伤口被简单清理，擦去了干涸的血迹，一道伤痕就横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再往上就是她苍白的脸，往下是……

李沨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却下不去手。

到底他们的关系不甚亲近，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

他说：“我，手里不知轻重，还是你来。”

苏梨琬不耐烦，劈手夺过药膏，摸索着给自己上了药。她虽不说话，但李沨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老大夫还算细心，递过来一团白布条：“未免药膏剐蹭掉，姑娘先缠上一些，等完全吸收再拿下来。”

苏梨琬依言照做，细长的脖颈绕了一圈白布，幸好胡服高领遮挡一点，看着不是非常突兀。

出了医馆，苏梨琬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李沨会意：“我送你回去吧。”

苏梨琬也歇了去寻骆青晖的心思，今晚刺激太过，她只想回去睡个昏天暗地。

强撑着走了几条街，来到雍和坊，远远地看见靖国公府的正门，苏梨琬却脚步一转，向着旁边走去。

李沨出声：“你走错了。”

苏梨琬忙拉住他的袖子：“嘘！”

李沨顿时了然：“你是偷跑出来的。”

苏梨琬尴尬点头。

李沨看了看院墙的高度，惊讶道：“这么高的外墙，你居然能翻出来？”

苏梨琬现在不方便开口说话，就算她可以，她也不想说是章牧晏帮助她从家里跑出来的，这听上去非常怪异，叫人不得不多想。

她现在根本不想跟章牧晏车上一丁点关系。

哪知李沨根本不用她开口，自己就推断出了：“这么说你是与章牧晏约好出去的？他帮你出府，你们一起去逛夜市？”

他摸着下巴：“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苏梨琬一口气堵在胸口，但顾忌到脖颈上的伤，未免因为牵扯伤口，她只得忍住，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李沨。

李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他有意逗苏梨琬，又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叫他送你回来，毕竟要有始有终。”

苏梨琬一脚踩在他鞋上，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李沨未防备，被她踩个正着，闷哼一声，弯下腰痛苦地说道：“你可真是脾气大。”

苏梨琬捂着伤处，用掌心的温度驱散一点痛楚，小声道：“殿下，我一向脾气好，但你不该再三刺激我。”

李沨收了戏谑的神色：“嗯，以后不会了。”

苏梨琬“嗯”了声，二人站在空荡荡的街巷里，相顾无言。

李沨打破沉默：“你不回去？”

苏梨琬欲言又止，她踟蹰了一阵，对李沨支支吾吾地说道：“能不能请殿下帮个忙？”

她本意是想让李沨的暗卫去把她院子里的梯子拿出来，她好顺着梯子爬回去。但李沨会错意，直接上前揽着她的腰：“抓紧了。”

苏梨琬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李沨揽着她使了轻功，不过一瞬间，二人就稳稳当当地落在国公府的院墙内。

李沨看见苏梨琬震惊的神色，疑惑道：“你不是要我把你带回来？”

苏梨琬只好感谢：“多谢。”

李沨余光瞥到墙根处的梯子，意识到自己理会错了苏梨琬的意思，忙收回放在苏梨琬腰间的手，握成拳在唇边轻咳：“这是你的院子？”

苏梨琬摇头。

他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必，我自行回去就是。”

“嗯。”

“那我先走了。”他说完，还不忘把梯子收回到柴房。

李沨告辞之后，苏梨琬按照之前的方法，偷偷潜行回到了盈霜院。

没想到刚开门，就见正屋灯火通明，明芙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苏梨琬说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