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堂
作者:纳言本言 | 分类: | 字数:3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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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美黑流行时尚
英慈额头、脸颊上全是疙疙瘩瘩的黑泥,只剩眼珠和嘴里的牙齿白晃晃。
“我脸上不舒服,就敷了点药泥。这下舒服多啦。”
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就喜滋滋出门,逢人就举起手,活力四射地打招呼。
付红云和褚奇峰被吓得够呛,还以为她是传说中的昆仑奴。
娘和大姐见到她也呆滞许久——
难道是哪个伙计在窑里被火烧焦了?
二姐见状得意非凡:“娘、大姐,你们都没认出来吗,这可是与我们极亲之人。”
她是不是嚣张过头,忘了要保密的事了?
英慈冷汗直冒,正想去捂二姐的嘴,就被她重重地拍了下后背.
“这是十年没见过的杜焕义啊,前些天我和妹子去当一尊木菩萨,回来时恰好遇到了他。”
“这才知道,杜焕义幼时的病都好了,如今在明德书院念书,谁知道他学业不佳,被罚来我们这里劳作啊。”
她哈哈大笑几声,又接着说:“昨夜她脸上长脓包,不好意思和我们打招呼,所以我就将我研制的美颜泥,免费送给她治病。”
小孩几年不见,的确就会变样。
英慈娘不记得杜焕义长什么样了,只是听说那孩子格外秀气、面若好女,与英慈长得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何蒙着面纱不敢见人,满脸泥巴却招摇过市。
是富贵人家的想法太怪异,还是最近的年轻男子,喜好这种奇诡装扮?
英慈娘并不喜欢打探他人底细,便没有多问,只是更热情地招待“杜焕义”吃吃喝喝。
期间大姐夫见到英慈吓了一跳——
他本来可以留在英家老院,但生怕自己一眨眼,娘子就被哪个壮实伙计拐走了,于是打着舍不得孩子的名义,来明月坊监视英慈大姐。
硬着头皮跟“杜焕义”聊了几句,得知她与景德镇首富之子聂子元是室友,瞬间来了精神,非要拉着她喝茶,末了,还对她脸上的泥巴大夸特夸。
什么“貌比潘安”、“玉树临风”,还指着自己脸上冒出的鸡痱子,非让英慈二姐也给他挖了一些黑泥,有样学样地抹在了脸上。
不少伙计见东家都这样,好奇地追问,得知这是当下的流行后,那几个心思活泛,想娶亲,但脸又长得不怎么平整的,也都一一往脸上抹了泥。
于是五名学子在泥房里踩泥时,便看到一堆黑脸伙计蜂拥而入,围着他们使劲儿跺脚,差点以为夜幕忽然降临。
“哎,你们这些公子哥,怎么力气这样小,没吃够饭吗?”
英慈假装不懂,在泥浆里乱踩,其他人是真不懂,被狠狠教训了一番——
“别以为这个动作简单了,这可是做瓷的基本功。要是泥不好,烧出来的东西,多半会坏掉。”
“好了好了,这泥太干了,不要踩了。”
“这会儿不粘脚了,加点泥,再一层一层踩,对,一脚跟一脚,泥浆才会均匀,细腻,别让泥里留气泡!”
接着大家又想到英慈,忍不住当着聂子元等人,八卦起来。
“说到踩泥,我家三姑娘那是一绝,她的莲花盘、菊花心,整个景德镇都没人能比。”
“也不知道‘瓷圣’圣石多鱼会不会亲自踩泥。”
“我觉得不会吧,很少有人像三姑娘这样,几乎所有流程过个遍。若是她能做出失传已久的’海天瓷’,石多鱼肯定不是她对手……”
褚奇峰或许是心里难受,远远避开两人,和邬陵、付红云在另外几滩泥上劳作。
他用从没有过的认真劲儿,听伙计们的话,全心全意学踩泥。
至于英慈,被人当众夸了又抖出她和英非俊的恩怨,脸上挂不住,想要转移话题,却每次都被聂子元转了回去。
没多会儿,英慈就感觉脸上发痒,忍不住抠了点泥下来,却发现那块皮肤竟然真的起疹子了,惊惶地出了泥房,跑到她与聂子元住的那间卧房洗脸。
然而水盆里的水不够,水缸也空了,她只能戴上纱帽戴上,来到放置沉淀桶的空地。
沉淀桶是用来分离水和泥的,此时土粒已经沉淀到桶底,泥上的水清澈透亮。
英慈倒出些水,掀起面纱,将脸上的泥全部洗掉,又要放下面纱时,一阵风吹来,将她的帽子掀翻。
这里离泥房不远,千万别被伙计看到。
她刚在心里念完,就看到一双熟悉的粉色绣花鞋,出现在面前,鞋子主人替她捡起帽子。
娘满脸疑惑地喊了声:“英慈?”
英慈吓得呼吸都快没了,慌忙用手挡住脸。
“舅母你看错了。”
好在二姐答应为她掩饰身份,随时关注着娘和大姐的动向,知道娘想给学子们送吃的,慌忙跟过来,见状死死抱住娘,往泥房那边拽。
“娘,你这眼是不是昏花了,杜焕义虽然与妹子长得像,但是个男人,你这样说她,她可会郁闷。”
“那也不能长得这样像啊。”英慈娘奇怪,伸长脖子,偏过头去看她,“杜焕义,你过来我看看……”“娘,他尿急。”
二姐挡住娘的视线,抢过帽子,扔给英慈,朝她大吼道:“杜焕义,我跟你说过茅房在哪里吧,你记不记得,快去,别漏了……”
英慈忙不迭捡起帽子戴上,朝反方向逃,哪知跑得太着急,帽子没戴稳,风一吹,竟然把它给掀翻了。
她忙埋头去捡,哪知风跟戏耍她似的,吹一会儿,歇一会儿,始终让那帽子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名抹了黑脸的伙计,正咬着英慈娘送过去的饺子粑。
金黄的面皮被咬开,里面滚烫的豆干、韭菜,被吸溜进嘴。
那伙计露出陶醉的表情,看到她的侧脸,更是兴奋地跑到她跟前,咽下整只饺子,口齿不清地问道。
“三姑娘?你不是去其他地方了琢磨那什么极品瓷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眼神啊,我是刚刚跟你一起踩泥的杜焕义。”英慈粗着嗓子说完,捂住脸团团转,偷眼瞅哪个方向没有熟人。
却见更多涂了黑脸的伙计从泥房方向出来。
大家正鼓着腮帮子议论,托明德书院学子的福,他们的活儿比平时少了许多,还吃上了好的,就瞅到光脸的英慈,一个个愣在当场。
“那不是三姑娘?”
“你看错了吧,不是杜公子吗?”
“原来三姑娘的表哥弄干净脸,和三姑娘一模一样啊。”
“你怎么知道不是三姑娘,是杜公子?”
“三姑娘,你是不是回来了,在逗我们玩吗?”
一群人乌泱泱地围过去,有将她堵截之势。
英慈焦头烂额,瞥到帽子就在前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直挺挺扑进一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