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歌吃力地睁开眼睛，仰望天空，见着天空一片蔚蓝，云朵洁白，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一股微风吹过，带着些腥味。

秦子歌稍稍皱眉，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想来不是乾国之中，应该是在海边。

“你醒了！”

一个声音在一边响起。

秦子歌艰难地转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三四个人。

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光着膀子，只在腰间系着件裤子，显得很是豪放，像是哪个土着部落里面出来的一样，但肌肤却并不是黝黑或者古铜色，而是白色的。

如奶油般的白，白的不像是一个正常男性的。

尤为值得注意的时候，他们的腿是正常的。

秦子歌眉头微微皱起，他怎么记得昏睡前，看到的是鱼尾？

心中诧异，但猜测是对方救了自己，秦子歌勉强撑起身体感激道：“多谢几位相救之恩，太微感激不尽。”

“太微？这是你的名字吗？我叫大源。”像是这一伙人的领袖的一个青年人笑着说道。

“大猿？”秦子歌奇怪地看着青年，心道，这浑身上下白的不像话，而且除了头发之外，竟然连腿毛都没有，哪里像猿了？

果然，这个世界起错的名字很多。

就像自己五音不全，名字里偏偏还带个歌字。

“这条蛇是你的猎物吗？你真厉害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大源身边一个青年人看着变回原形的白素贞道。

“是啊，太微，你是哪个岛的人？竟然可以打败这么厉害的水蛇，我们一起吃了它吧。”大源跟着道。

“吃了？”秦子歌双眼瞪大，我靠，你们想把白素贞吃了？

看到秦子歌的情况，大源以为是自己想要占据秦子歌的战利品，让秦子歌不满，连忙道：“这是你的狩猎品，我们不会抢夺的，你不想分给我们，我们也不会抢的。”

大源表示自己没有贪心，他旁边两个人也是一般表现，只是在心里忍不住腹诽秦子歌忘恩负义，自己几个好心好意救他一条命，也没要他全部的蛇，只要一点都不肯。

秦子歌好歹也是在人群打滚几年，又入梦经历了好几人的人生，大源几人的脸色怎么会看不出来？当下道：“我这条命是三位救的，救命之恩大过天，能回报的，我一定回报。只是这条蛇，他不是我的狩猎物，而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和妖做朋友？”大源三个人惊讶不已道。

“是啊，怎么了？”秦子歌心里一跳，难道这里人妖之间的关系比乾域还恶劣？不至于吧。

“没什么，你是人吗？”大源道。

“是的，我是人。”秦子歌道。

“那她是妖，你们为什么可以成为朋友啊？不会相互排斥吗？”大源奇怪道。

“为什么要相互排斥？同为人之间就没有仇恨吗？同为妖就不会起斗争？不可能的。而且，她也可以算是人！”秦子歌道。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条蛇。人和要怎么会做朋友？”大源惊叫道，他眼睛又不瞎，这分明就是条蛇。

“没错，她是蛇，但是蛇也可以成人，甚至成仙。”秦子歌道。

“怎么可能？蛇是蛇，人是人，生来就定好了的，怎么可能改变？”大源反驳道。

“那是愚昧之见。人族从来不是一个排外的种族，更不是以形体外在作为区分的种族，而是以文化内核为传承。凡是入我人族，学我人族之道，明我人族之礼，皆可谓人，进而成仙。”秦子歌义正言辞道。

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晓得，什么风俗文化也不晓得，万一这里的觉得人妖就是不可能做朋友的，白素贞就是他的战利品，只是因为秦子歌不干脆，不舍得分享，故意找借口，然后一怒之下做了秦子歌呢？

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年头性情中人，往往只讲性情，不讲道理。

“成仙？”大源一脸疑惑。

“没错，你们觉得人是要怎么确定呢？”秦子歌道。

“形体像人，像你这样的，不就是人吗？”大源理所当然道。

“那三个脑袋，六个手臂的，就不算是人了吗？”秦子歌道。

“应该不算吧。”大源道。

“哦，你和你身边几个人应该是一族的吧？”秦子歌道。

“没错啊。”大源点了点头。

“那好，假如你身边的伙伴突然吃了什么东西，实力大增，但从此之后就变成三头六臂，和你们的外貌完全不同，而且从此之后，他的后代都这样，那他们就不算是你们一族的吗？”秦子歌道。

“当然不会，如果可以变强，保护族人，就算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可以的。反正血脉依旧。”大源不假思索道，吃了东西可以变强，管他什么三头六臂呢？

“所以你觉得血脉是关键？哪怕奇形怪状？”秦子歌道。

“没错。”大源想了想之后，肯定道，血脉传承总不会错的。

“那好，假如你的族人和妖结合，然后生下了个半人半妖的，但是它极为有天赋，你就觉得他不是一族的，要开除吗？”秦子歌道。

“应该吧，都不是族人了。血脉不一样了。”大源左边的人道。

“不对啊，这也是我们一族的后裔，就算是有别的血统，但也有我们的血统啊！关键是看起因什么的吧。”大源右边的人道。

“应该不算吧。”大源想了想道。

“好，你们排斥了这个很有天赋的人，之后这个很有天赋的人加入了你们敌对的一族，然后他在那里壮大，日后有一天，反而对你们的族群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两族之间实力此消彼长，完全分出差异。”秦子歌道。

“啊？”大源三个人齐齐大惊，但想想，好像有的确是这个道理啊，一个有双方血统的，自己不要，就推给对方，那不就是对方的实力增强，自己削弱？

“那你觉得什么才叫做标准啊？”大源一脸疑惑问道。

“学我人族文明，记我人族道理者，为人；反之，心存歹毒，离经叛道，不仁不义，纵有人身，亦谓之曰妖魔。”

看到三个一脸迷糊的人，秦子歌心中暗喜，这三个家伙有点单纯啊，好忽悠。

洒然一笑，开始传播自己的理念。

穿越这么久，徒弟收了五个，记名的和外门的更是不计其数，在讲课这方面，秦子歌老熟练了。

充满了技巧，听得三个人满是陶醉。

事实上，大中华从来都不是一个排外的文明，那条作为图腾的龙，天知道是融合了多少个部落图腾的产物？

你吼一声，你不是我们部落的，我们不收？

而神话世界，就更不用说了，血脉基因，那不是吃颗药，咬个杏子，轻轻松松就能变的东西吗？更别说还有轮回呢。难道一个杀人无数，满心罪恶的妖，他夺舍了一个人的身体，或者保留记忆的转世成了一个人，然后他就是人了？为人族的利益奋斗？

要在形体、外貌上定义出一个绝对的人族，那是扯淡的事情，一旦你定义了正确答案，那别的就都不算人族了？

那伏羲女娲神农无数位人族祖先大佬在天上，磨着刀看着你。

用形体外貌来苛求，多数一样的是人，少数不一样的不是人。

那你咋不用强弱来苛求呢？绝大多数人都是弱小的，所以强大的都不是人！所以人就是要受罪的！

杨戬，人神混血，血脉不纯，还有三只眼，开除人籍。

雷震子，吃杏吃坏了，长出翅膀了，不是人，开除人籍。

哪吒，换了个身体，莲花化身，还三个脑袋，六只手，更不是人，开除人籍。

……

所以，那些珍贵的有可能改变人体的，龙族精血啊，神灵鲜血啊，天材地宝啊，我们统统不要，都给敌人吃去，然后变强，再来杀我们吧！

反正我们死也不会吃的，吃了就不是自己人，只有这样，我们才是人族！

老祖宗有这么傻b吗？

当然没有！否则，现在哪来的人族？

所以，才有了仙。

身体不一样，没事；

血脉不一样，没事；

心一样，就行了。

守卫人族，信仰一致，求同存异，你们就是仙，如山一般巍峨，一般坚不可摧的人！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哪怕外表不一样，出身不一样，地域不一样，生活习惯不一样，但只要愿意接受学习认可我们人族文明，愿意为我们人族伟大事业奋斗的，那你就是仙！

我们就是一家人！

结果证明这条路是正确的。

像白素贞这样的蛇，为成仙而奋斗，守护苍生。

不然，告诉她，你是蛇，我们是人，天生种族不一样，再怎样，我们也不会接纳你的。

那不是明摆着要让人家去当妖，去杀人吗？

秦子歌拖着伤重的身躯，侃侃而谈，虽然没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象，但是此刻的他在大源三个人眼中是发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