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又不得不面临着新的问题。

他们的三皇子，之前还只陪同在那女人身边，此刻，已经站在女人和独眼男子中前方。那气势，是要与他们同进退共生死啊！

这可如何是好？

“前一国君王凤妤国凤臻，求见夜澜国元帝！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同声催促，容不得城头将军迟疑，对着元泽方向抱拳行礼，道：“三殿下见谅，末将都是奉命行事！”

不管元泽听没听见，看没看见，当即抬起手，命所有士兵再次拉紧长弓。一挥，又是一阵密集得如同雷霆万钧的羽箭穿云破空。

只不过这次才飞出一段距离，，连元泽都没想到竟有一部分以肉眼可见地被分了出，直径朝他们飞来！

不知是不是精准度不够的问题，那些压低的箭支不止想要射死他身后的二人，还对准着他！

看到元泽因为要顾及她们二人和自己安危而至脚步被逼得微退，身形不稳，凤臻沙哑着声音忍不住唤了声“元泽……”

“无妨。临危受命而矣。”他头也不回，一门心思专注去寻找那些箭的出处，会是谁人射的？

“有劳了。”凤臻说完，又偏侧过头对叶潇潇道：“留神。加快步子，尽快通过城门。”

叶潇潇点头。随着一句“前一国君王凤妤国凤臻，求见夜澜国元帝！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虽然还是一步一叩首，但两人跨出的步子几乎比方才大了一倍。

一行一跪一叩首，是个极消耗体力的行为。从树林到城门口不用细算，没有一万也就九千步。已耗时三个时辰，先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到现在为止夕阳西下，用不着多久便会天黑。

赤红的夕阳映照在本就各自俊的逸三张面孔，宛如蒙上一层薄薄的面纱。

冷峻的更加冷峻，神秘的更加神秘，惨白的就更加惨白，与鬼魅差不多，甚至到了骇人的地步。

第三波羽箭射来，由于距离关系，这次的威力要比前两次加起来更加巨大，速度更快。而至于元泽一人要护二人，显得都有些吃不消。

直到第四波，拉弓搭箭上去，领头将军象征号令的手也举了起来，却没有立刻挥下去。似有隐晦。

顺着他们的目光，不远处，一匹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枣红骏马，背上架着一辆看上去华贵至极，挂着棕色帷幔的马车正徐徐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叮叮当当摇晃着走来。

叶潇潇立刻搀扶起身体不住颤抖的凤臻，与元泽退至一旁等待马车过去，再继续下跪。

然，对方似乎并不理解他们的避让之意，反而接近三人时，驾车的车夫故意拉紧缰绳放慢马车前行速度，到最后干脆直接停在三人面前。

凤臻抬眼一看，那马车一方菱角上所挂着的除了铜铃，还有一块牌子，上面以夜澜国文字刻着个大大的“湎”字。

有点印象，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或者产生自我怀疑，自己从来没听过。

马车窗户上的帘子被掀开来，首先露出一个由于距离较远，整个被昏暗光线笼罩在内的脸。

约莫五十多岁年纪，两鬓斑白，骨瘦嶙峋至面部骨骼都较为突出，形成个尖嘴猴腮模样。眉宇间透着一股锋利的锐气，宛如出鞘的宝剑。目光才一对上，凤臻便觉得有一把看不见的剑正飞向自己。

当即吓得退了半步。

不知为何，那人掀开帘子第一眼看到的是凤臻，之后目光如同定格般，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并非什么友善目光，而是散发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面无表情的深沉。

还不等凤臻想明白，接近窗户的位置又突然探出一张脸来。

见他，身旁元泽立刻单膝跪了下去，道：“襟落见过湎皇叔！”

凤臻和叶潇潇一愣，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

是了，她想起来了。

这个华贵气息浑然天成，扑面而来的人正是湎亲王，而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应该就是湎亲王的武侍，凌霜和凌雪的叔叔凌傲飞。

之前因为苏家杜鹃院被毁，她巧合拾得一块白玉，凌家身份信物，那时候从楚慕怜口中听闻过。说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两人。

传说中的“湎亲王”，凤臻根本看不透他的具体年纪，因为那比寻常女子还要白净细腻的肤色，逆龄得实在教人艳羡。

发结高束，嵌着个羊脂白玉冠，冠中斜插着根鎏金龙头簪子，看起来简洁而不失雍容华贵。容貌浓眉大眼，乍一看有几分夜澜国老皇帝的神韵，不同的是老皇帝的胡须是山羊胡，而他的则是半圈络腮胡渣子。

并非那种粗狂豪迈型，而是种淡淡痞气，又嘴角含笑尽显优雅之态。

不知怎的，此刻凤臻脑海中盘旋着一句话——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样一副惊鸿之貌，与晚辈元靖元泽不同。晚辈们的俊美，朝气蓬勃中带有青涩，未经过时间洗礼；而湎亲王的俊美，成熟中带有沧桑，沧桑又质变成深厚的王霸之气。只看一眼便摄人心魂。

想来痴迷他的女子应该不在少数。

湎亲王呵呵一笑，以长辈之姿回应元泽道：“哟，泽儿啊，这般巧你也在此。”打完招呼，转移视线看向凤臻时，道：“哟，这位小女子是……”

说着，打量起了那一身“乱美艳”，衣服上却沾有不同程度泥土的凤臻。尤其衣袖和双膝处，都有手掌大小的灰褐污渍。都是下跪时一一沾染上的。

凤臻行礼，道：“前一国君王凤妤国凤臻，见过湎亲王。”

湎亲王笑意不减，道：“你就是凤妤国太上帝？竟生得与你娘一样貌美。不错不错。那这身孕，应该就是传说中本王靖皇侄的孩子，今上的小皇孙了吧？”

凤臻又颔了颔首不作答。

湎亲王又笑道：“你这是要入宫面见今上吗？正巧，本王也是。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太上帝上车吧？本王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