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臻心中一紧，以为后院内有什么情况，他怕被对方发现，故而才跃了一半强行终止。然，那探出头不断眺望的模样，许久都未见警觉。

她忍不住沉闷声道：“叶潇潇，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叶潇潇眺望期间分神看了看凤臻，道：“啊，回臻上，里面没人！你也快上来吧。”说完，便收缩着腹部肌肉，双臂双腿各种配合，艰难地一点点往上爬。

“……”笨拙的样子实在没眼看，凤臻眉头凸跳了一下，无语至极。若非眼下是夜探，真想踹他一脚。但也并非完全没必要，既是夜探，处处小心一点儿总没错。

运足了真气，她纵身一跃，也在墙上留下个属于她的脚印，弹至叶潇潇高度时，抓着他的肩一道往上跃去，两人稳当坐在围墙之上。

从这儿往里看去，可谓另一个至高点，几乎可以俯视半个苏家后院。杜鹃亭也看得一清二楚。

由于荒废快一年的缘故，放眼望去，昔日她们做丫鬟的轮番打理的后院，此刻早已杂草丛生，枯木落叶铺成厚厚毯子。

右边那一片，她依稀记得刚来那会儿，苏乘风向花农移植了上百株花色和纯色海棠苗，并亲自指导着种成一个太极模样，中间部分修建了条石板小路。

如今看来，可惜没等到树苗成长开花，甚至都还没长大成型，便无人打理而至彻底枯死。拔下来，都能当柴火烧了。

不过凤臻的目光被杜鹃亭方向吸引了去。

从隐约的月色中可以看出，那里依旧鲜花怒放。不过已经不再是杜鹃，虽然看不出什么种类，什么颜色，仅凭轮廓推断，一定盛开得十分美艳。

观察了一会儿，下方依旧一片静怡，叶潇潇也冲她点头，说下方没有人，可以更深入探查。

于是凤臻带着他，一起跳下围墙，正式进入苏府后院。

落地后，她对那些花比较好奇，当然首先便轻手轻脚往那个小亭走去。

从此角度平视，这才发觉都是藤类植物，每株背后都插着根一丈高杆，但距离较远暂时看不清是竹竿还是木棍。

不过有一点，不禁令凤臻凝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尤其随着脚步越发靠近，印入眼帘的景象直教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上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

每根高杆下方，土地位置，也就是花藤下面的根部竟都有一人！

不，严格来说是一具干尸。

皮肤皱如树皮，呈灰褐色，衣衫破烂腐朽，残缺不齐。他们体格也很奇形怪状，弯弯曲曲，有的是蹲状，有的像跪着。唯一相同的是身体缠满藤蔓，所有头部高高扬起，大张着口，花朵便是自喉咙中生长出来，花径纤细，却笔挺坚韧托着每一朵都如脸盆般大小的艳丽红花！

薄薄一层花瓣连接在一起，形成个喇叭状，类似于女子红裙；中间花蕊繁多，颜色不一。不知是不是种类问题，正巧形成个轮廓和层次分明的骷髅模样。

乍一看，直教人心生恶寒，从头凉到脚。

而那根笔直的竹竿，穿过干尸背部衣服，便是用来固定它们的姿势和位置。

尤可见无论跪着的还是蹲着的，接触地面的部分都有几段植物根茎穿破身体皮肉，直插入土中继续生长。

凤臻大着胆子抬手，想去摘下一朵看看这是什么花？何故如此怪异？明明长着令人一见欢喜的外表，却看多了眼，反而让人浑身不适。

它们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优雅清香，如同一种魔力令人移不开眼。不知道是否有净味功能，之前还恶寒扑鼻的腐臭味早已烟消云散，丝毫都闻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久闻不厌的暗香。

然，又被叶潇潇及时拦住，道：“臻上不可！这些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红裙尸灵！”

凤臻不解，“红裙尸灵？”

只听名字便觉得并非什么吉祥如意的东西，且十分不简单。

叶潇潇点头，挪动着步子靠近些许，压低声音道：“如您所见，便是用此类特殊处理过的尸体做器皿，血肉肝脏做花肥而生长出来的花。

我以前在师傅书房中的书上看过一两眼，心中有几分印象。对于它们的用途尚未完整记载，但论毒性，决计可能连墨家人都解不了。你若方才碰了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竟是如此！”凤臻本能地退了两步，尽量离它们远些。同时心中忍不住道：果然不能被外表所迷惑，越是美丽的东西，越致命。

“而且它们还有个特性。仅凭着气味，人若嗅多了便能够产生，产生……幻……”叶潇潇说话的语气明显困顿，越来越无力，似乎意识在逐渐进入休眠状态。

且看他的眉宇间，精神力逐渐消退，独眼光芒也暗淡下去，如同睁眼睡着了般。身体却异常活跃，开始无意识地手舞足蹈。这一怪异动作吓坏了凤臻。

“叶潇潇！叶潇潇！”

几度呼唤之后无回应，她慌了神。正要去推他的时候，却听闻低沉的“咕噜”声，卡在喉咙中的低吼，也像梦呓。内容一会儿神仙姐姐，一会儿哥哥，一会儿又杀人。

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越听越渗人，凤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无法，挽起袖子重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啪！！

叶潇潇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停下之后愣在原地。不过抬起头后已经恢复神智，又是那个纯粹的少年。

“啊！我刚刚……”他惊魂未定地看向凤臻，见她满脸担忧和身处环境，当即知道自己八成是中了套。连忙也退出几步远离红裙尸灵花地，道：“多谢臻上及时打醒我。否则后果无法想象。对了，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仅凭气味能产生什么？”

叶潇潇低垂着眼帘顿了顿神，重新抬起头来后，道：“幻觉。”

看得出来。

但凤臻好奇的是，为何叶潇潇所在的时间，位置都不及自己多，何故他都已经中幻觉了，自己却能安然无事？什么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