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中仿佛回荡起一句话，却是用凌霜口味说着“董绮娘娘，董阿姨，是泽殿下的生生母亲。”那夜和自己共度的，也是他。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更是他三殿下元泽！

凤臻既觉头大又懊悔不已，时至此刻了还有什么好应证的？非得捅破了窗户纸不可，知道了，无非徒增烦恼。

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得说个清楚，说个明白。他是元靖的兄长，而自己心中只有元靖。虽然，因为相思引的关系曾经发生过一段孽缘，但终究只是黄粱一梦，且并非出自个人意愿。

清醒的时候，谁又会主动靠近谁呢？相信他当时也出于一时情急，或者自己无意识做了什么过份的撩拨而至他把持不住，迷了心眼。

总之与情无关。

元泽迟疑之际，凌霜的声音喊了起来。蹭蹭的脚步声极快，由朦胧至清晰，不一会儿便踏上四楼阶梯。

“凤姑娘！你到底在不在塔里？回答我啊！凤姑娘！”

元泽一把接过紫玉，回应了句凌霜，顺手横抱着凤臻往楼道走去。期间一直有意避开目光，凤臻根本看不见他的神色。

和凌霜汇合后，片刻不离地又急匆匆往下跑。这一去才知，塔虽大部分是石料构架，其中不乏木材。比如阶梯，和支柱。

此刻早已被熊熊烈火包围起来，浓烟滚滚。才靠近，便觉温度高得烫人，连毛发都传来丝丝烧焦的气味。

凌霜连忙脱下湿漉漉的外衣盖到凤臻头上，道：“三殿下，把凤姑娘交给我吧，趁着木柱还未坍塌您快些走。凌霜身强力壮，也能够带她出去的！”

元泽口中没有回应，却干净利落地交到凌霜手上。

凤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闻凌霜近在耳畔的声音喊了起来：“三殿下你这是要去哪儿？塔快塌了我们得赶紧出去了！”

急促的脚步声，木阶梯吱吱作响，且逐渐远去。想来该是又往塔上层跑了。

他要去第九层拿他的东西！凤臻被这个想法惊呆了，这天下间竟还有人把身外之物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元泽……”她想阻止，却言微力薄，发出的声音估计连凌霜都听不清。

不过元泽的声音遥远传来，“快走！”

凌霜急得直跺脚，却不得不听从他的话，抱着凤臻急急往楼下跑。

目光快速在火海中寻得个气势较为薄弱的缺口，运足了内力敏捷一跃，果真让他安然穿了过去。

黑暗中凤臻看不见任何东西，耳边除了木头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便只有凌霜微微凌乱的心跳声。三起三落，感觉应该已经来到塔底了。至少不会还在二楼。

这儿是木头炸裂声最频繁的地方，相对的温度也最为滚烫，不知不觉中凌霜的湿衣服已经快被烤干，他的脚步仍在继续往下走。随着塔外的呼喊声越来越吵杂，凤臻以为应该到门口了。

却突然一声“啪——”凌霜脚下一个踏空，连带着凤臻也一道往下沉。不过随后很快停止，和响起惨痛的闷哼。

她掀开衣服一看，两人都还在木质楼道上，且凌霜因为阶梯突然断裂的关系，一整条腿都卡在燃烧成炭火的木头中。周身裤脚都已经烫破了口子，开始燃起星星之火。皮肤在冒烟，散发着微微烤肉香气。

他已经疼得五官扭曲，大汗淋漓。

凤臻当即意识到若不快些抽回腿，他整个人都会燃烧起来！不止他，还有自己。便爬出凌霜怀中，双手成拳，用力捶打着那块木板。

咚——咚——一下接一下。

凌霜意识到怪异行为的时候，才睁开眼睛，凤臻已经整个人扑了上来压到他身上。随着木板断裂，两人几乎相拥着一道从二楼阶梯，直接重重摔到地上。

闷哼声起，凤臻只觉眼冒金星，头昏脑涨，躺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好在凌霜的强健体魄，反应够快，在剩余的连带木板砸下来前，一把背起她飞一般地一口气冲出塔去！

冲到那群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前，将凤臻亲手交还给失控着要冲进去救人的元靖手上，自己才有空去扑灭那几乎烧了半条裤腿，生生烧掉层皮的火。

帮助凌霜的禁卫军，太医连忙上前替凤臻诊脉，拎着水桶往塔中跑的小僧，一时间可谓全然乱做一锅粥。也依稀可见不知悔改，仍面带邪笑的白心涵往她爹白丞相身后躲了躲。

好一个骄纵任性的世家小姐！

然而此刻并非兴师问罪的时候，凌霜已经喊出凤臻最担忧的话语。

“三殿下他还在塔里呢！”

听闻，可见老皇帝和妃嫔的脸色皆大变，气得差点儿原地驾崩。抬着颤魏的手指了过去，“快！快救火！泽儿……”

于是，除了调兵遣将过来的禁卫军，连负责保护老皇帝安危的几名太监都纷纷加入打水救火的横列。一时间，这里成了典礼之外热闹的风景。

“到底怎么回事？凌霜！凤臻！”

凌霜那条被烧掉皮的腿，眼下终于渗出嫣红的血水，看上去触目惊心，令人恶寒不已，却因为老皇帝这一声呼喊，不得不咬着牙跪下去。

道：“回陛下，具体情况末将也不得而知。方才末将和叶潇潇本是在门口砍木头制作木架，用完了，便去后山砍伐一些新的。怎知回来以后……便成这般景象了。”

凤臻也不顾太医仍在把脉，挣扎着跪下，道：“回陛下，方才臻奉命，一直在塔内打扫尘土，擦拭佛身。直到有人来找我。她……”

“‘他’？是谁？”老皇帝目露凶光，仿佛早已看透一切原委，此刻还在追问，是想看看凤臻这个祸精，女魔头到底还能巧言令色到什么程度？

凤臻看了眼无所畏惧的白心涵，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道：“是三殿下，他来转告臻快些离去，那时臻才知道楼下已经失火了。且凌霜也是来寻我的。”

“那朕泽儿为何不与你们一道逃生？你们为何不管不顾他去何处？竟敢抛下皇子可知已犯了死罪！朕可以将你等统统株连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