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叶嘉莹忍不住抬眸看向纪宇谦。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纪宇谦笑了笑。

叶嘉莹想了想，开口道:“刚刚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啊，看起来也很文静温柔的样子，你为什么要拒绝她的礼物？”

纪宇谦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楼学生会办公室的窗户，悠悠道:“因为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给人希望。”

人妖殊途，有些人可以不在乎，可是看多了各种悲剧，他不希望这样的悲剧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和任西顾不同，没有信心能够忍受那么长时间挖心掏肺的蚀骨思念。

叶嘉莹心情低落下来，沉默了一会又问:“像你们这样一千多年都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在人界，应该都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活习惯了吧？”

“嗯。”纪宇谦点点头，“不过要说到这一点，阿晟应该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适应的。”

“舍长他好像很喜欢人类。”

“他本来就是个人类，只不过后来，吸收了毕方的妖丹变成了妖怪。”

叶嘉莹怔了怔，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学生会办公室，王晋晟和新月影一正在里面处理着一大堆的礼物。

叶嘉莹走进去看见那快堆成山的礼物，顿时傻了眼，“这些都是送给舍长的？太夸张了吧？”

“啊，小莹来啦！”王晋晟坐在椅子上轻摇着扇子，笑得好不风流，“没办法，本公子就是这么受欢迎！”

新月面无表情地瞥了王晋晟一眼，“这些还都只是高一的新生送的，高二高三的都没送。”

叶嘉莹呆呆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知道就算送了阿晟也不会收。”纪宇谦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叶嘉莹:“为什么不收？”

王晋晟收起扇子在手上轻轻拍了几下，扬起下巴道:“因为我收了就会没完没了，唉，我的美貌就是种罪恶啊！”

叶嘉莹:“……”

她就不该多嘴去问的！

新月抬起一手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冷声道:“的确没错，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种公害！”

王晋晟和叶嘉莹一样，都是属于那种特异的存在。但王晋晟却让人觉得，绝对无法靠近，绝对不可以碰触，完全没有叶嘉莹那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叶嘉莹从那座礼物山上收回视线，看向王晋晟，一脸认真地开口道:“子蒙和青麟已经都完全恢复了妖力，它们之前沉睡了太久跟这个世界都脱节了，你有没有办法给它们弄个身份，让它们进苍寮来上学，也好尽快和这个世界接上轨。”

王晋晟想了想，笑道:“要进来倒是容易，可是你不觉得比起学生当老师更适合它们？”

叶嘉莹有种不太靠谱的感觉，她看着王晋晟，不太确定地问道:“什么老师？”

“历史老师啊！”王晋晟理所当然地说道。

一众人:“……”

果然就不该问他的！

不过看他那兴致盎然的表情，估计反对也是白搭。

叶嘉莹揉了揉眉心，低声说道:“随便你，我要回去了。”

她抬步走到门口，王晋晟突然叫住她，“小莹，最近魔族那边又开始有异动了，你和西顾小心点。”

叶嘉莹脸色沉下来，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圣诞节，叶嘉莹低头抄着笔记，却觉得，从早上来学校开始，那些看向自己的视线比昨天更强烈了。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她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啊！

实在是被看得太不自在，她趁着老师在写黑板，偷偷回头转向任西顾，压低声音道:“西顾，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好像……”

任西顾一手撑着脸颊，微抬起眼皮子，淡淡地打断她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应该坐好看前面。”

“……”这个混蛋！

不管是对萧晴的态度，还是对她的态度都……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大姨夫来了吗？

叶嘉莹气呼呼地转回身去，握着笔在笔记本上用力戳着。

王八蛋！从昨天开始就阴晴不定的！

啊啊啊！真是气死她了！

就在她越想越气的时候，她听到有人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莹，叶嘉莹！”

“吵死人了，干嘛啊？”她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耐烦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吼道，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黑板前的物理老师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唔，回答得真好，叶嘉莹同学，我物理期末考免费赠送你负30分。”

叶嘉莹:“……”

完蛋了！

叶嘉莹慢慢坐下，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交了这么一个男朋友啊！

放学后，叶嘉莹破天荒地没有等任西顾就和萧晴去了学校的食堂吃饭。

用筷子狠狠戳在一块猪蹄上，叶嘉莹咬牙切齿，“真是气死我了！你说，任西顾那混蛋是不是很过分？”

萧晴完全没有了昨天的低落，慢悠悠地咽下一口菜心，才接道:“还好吧，任二一直都是那个德行的。”

“啊？”叶嘉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可是他昨天……”

萧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任二他昨天会是那种态度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想，那并不是他的本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任二并不像你这么迟钝，小莹，你什么都不明白，对吧？”

叶嘉莹一噎，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才闷声问道:“小晴，你心情还是很差吧？”

萧晴:“答对了。”

“……”好吧，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去揭她的伤疤的。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反正她很迟钝，她根本就不明白任西顾为什么要摆出那种态度！

等到吃完饭她走出食堂，远远的就看到任西顾被两个女生拦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两个女生叶嘉莹都没有见过，应该是高一或者高三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心里慢慢地就涌上了一股子酸意。

和萧晴送礼物给他不同，和那些偷偷摆放在他桌子上的礼物也不同，这么当面撞上别的女生过来送礼物给他，她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

这无关任西顾的态度问题，而是一种自己的男人被人觊觎的不爽！

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听到其中一个女生对任西顾说:“那就再见了，任西顾，有空一起去玩吧。”

任西顾:“哦。”

“话说在前头，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女生说完就转身走了。

叶嘉莹分明就看到，任西顾的手里拿着两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纸，她的心里顿时醋海翻腾，酸不溜丢地就开口说道:“哼！年纪大点的女生你对她们的态度就果然不一样呢！”

任西顾回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张纸，又看了看叶嘉莹，微微勾了勾唇角，“是吗？她们只是送我电影票，你要一起去看吗？反正有两张。”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两张电影票。

“我才不去！”叶嘉莹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气得头上的短发都快竖起来了。

“是吗？那么……”任西顾声音很轻柔，那语气却冷得出奇。

“嘶啦——”

任西顾低垂着眼眸，神色自若地将手里的两张电影票撕得粉碎撒向空中，然后冷眼看向叶嘉莹，声音低低地问道:“你说，哪里不一样？”

叶嘉莹:“……”

哪里……不一样？

她看着随风飞舞的纸屑，有些失神。

对面，任西顾单手插兜越过了她走向食堂，中间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叶嘉莹无力地站在原地，被任西顾方才那骤然间散发出来的气势震得久久不能回神。

她想她永远也做不到像他那样，像他那种决绝的做法，她无法理解也做不到。不但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人家好意送他的东西也可以毫不在乎地丢弃。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叶嘉莹同学！”

“嗯？”叶嘉莹怔怔地抬头，就见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份礼物。

那人对着她面红耳赤地大声说道:“不好意思，无论如何我都想亲手交给你！你能不能接受我的心意？”

叶嘉莹彻底石化了。

如果她没记错，她现在在外人眼中，应该还是个“男生”吧？接受他的心意是什么鬼？

而在周围经过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终于出现了！

协定终于被人打破了！

叶嘉莹浑身僵硬，看着那份礼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眼镜男却还在继续激动地表着白:“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一直念念不忘了，我才不管学生会那些家伙，我才不在乎那什么鬼协定，叶嘉莹，我喜欢你！”

这一句话不单让叶嘉莹惊呆了，就连围观的众人也都瞬间炸了锅。

“你说你不在乎？”

“怎么可以这样，学生会开什么玩笑啊？我忍了一天现在竟然被抢先了！”

“你这样根本就是明知故犯！”

眼镜男显然也是豁出去了，红着脸冲着众人吼道:“我对叶嘉莹是认真的！我做什么和你们无关！”

“你开什么玩笑？”有人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样让我们这些忍耐着申报的人变成了什么？傻子吗？”

眼镜男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我要跟叶嘉莹……”

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混乱，后面的叶嘉莹已经没有心思细听了。

什么协定？什么学生会？什么表白？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就是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她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支箭般冲出了人群。

“啊！叶嘉莹逃跑了！”

远远的，她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道，然后又是一阵骚乱。

叶嘉莹头也不敢回，一口气跑出去老远。

与此同时，学生会办公室里，王晋晟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抬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徐天齐打过来的。

按下接听键，王晋晟还没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徐天齐在电话那头大声喊了起来:“阿晟不好了！有人破坏协定了！现在大家都疯了，到处围堵小莹，你快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