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两步，李建国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赶。他看见李峤后，从车子上下来，还是称呼她三姐：“今天怎么有空来？”

“厂里不是有许多残次品的鞋吗？我拉着同学过来挑挑，看看能不能摆地摊。门卫不让进，还说每天都有女的自称秦谨对象。”

李建国：“别听他胡说。”

李峤皮笑肉不笑：“人家说的才是实话吧。”

李建国再次否认，随后领李峤进厂，并对门卫道：“这位才是真的厂长媳妇，认准点，下回拦谁都不能拦她。”

门卫惶恐，还真是厂长对象啊。

他连忙答应。

李建国带李峤和麻红香进厂来到仓库。“这里头都是检验不合格的鞋子，挑好如果拿不完，可以放厂长办公室，门没锁。”他指出秦谨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好，你忙你的吧，我们自己挑。”

“诶。”李建国走了。

两人开始挑鞋子。

厂房内干活的人，有好事的，上前打量李峤和麻红香。

“你们是李副主任的什么人？”

李峤：“我是他姐。”

“他看起来怎么比你大好多？”

李峤语塞，顿了一下道：“我和他一个村的，他和我打赌输之后才喊的。”

大家就笑。

车间主任吆喝大家上工，众人才散。

李峤和麻红香专注挑鞋，有些皮面稍有破损，有些是皮纹不对路，有些是里皮缺陷

好在能找到成双成对。

且柔软度好，不妨碍穿。

李峤和麻红香将鞋码一致，能找到左右脚的拿出来再仔细挑一遍。

最后选出二十三双鞋。

麻红香道：“扔这么多鞋子，厂里还能挣钱吗？”

李峤：“不挣钱谁开厂？放心吧，我对象不会干赔本的买卖，你拿的这点也不可能耽误他挣钱。”她将选好的鞋子装进鞋盒，又找了一个麻袋装。

她和麻红香一起抬。

出厂房的时候，和秦谨迎面，他马上制止她的行为：“你抬什么东西啊，累着怎么办？”

李峤：“哎呀，不重的。我们打算出去摆地摊，哪里的生意好做？”

秦谨：“市中心天桥上面，一整天都有人。”

麻红香决定自己过去：“李峤，你不用陪我的，我先走了啊。”

大冷天的，李峤确实不想吹风：“路上小心哈。”

“好的。”

李峤看着麻红香走远，才和秦谨一道进厂，门卫惶恐，生怕李峤讲他的坏话，他主动朝其打招呼，李峤笑而不语。不多时，在大家八卦的眼神中，坐进秦谨的办公室，摸着真皮座椅，她说：“还挺舒服，你真会享受。”

秦谨：“每天往外跑那么累，享受是应该的。”他话锋一转道：“腊月二十，我打算请工人吃饭，你说哪个饭店好？”

李峤：“我们学校附近的春天饭店口味就好，而且便宜。你那天可以包场，然后买两台电视机，奖励两边干活最勤快，出错最少的人。”

秦谨觉得不错：“有想法。”

李峤又道：“你们打算几号放假？”

“腊月二十八吧，我们二十五的时候回家，剩下的交给叫李建国和刘二。”

“李建国不是带对象回老家见父母吗？”

秦谨：“他又说不去了，担心自己家太寒颤吓跑人家姑娘，他在这里买一处院子，到时候把一大家子接过来过年。”

两人闲聊一会儿。

李峤犯困。

秦谨立马安排她进休息室，她打量四周，五六个平方的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床单干干净净。

拖鞋收进柜子里，柜内放着两身衣裳。

“你在家里一年到头没收拾过几回屋子，每天起床我如果不整理被子，晚上的回去睡觉，还是那个样儿，在这里谁帮你整理？”她质问道。

“我喊李建国收拾的，你不会怀疑我有野女人吧。”

“我都没提女人，瞧你，不打自招了吧。”

秦谨：“.”

李峤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两点钟。

秦谨带她吃饭，而后送她返校。

宿舍的房门没有锁，李峤推门而入，只见麻红香坐铺位下边的书桌旁，面前放着学习资料。

“你这么早回来啊。”

麻红香扭头笑：“是啊，我刚开始到那，都不好意思摆，酝酿了好久，结果才把鞋子拿出来就有人过来问价钱。卖相烧好的，我喊两块五，差一点两块，一个小时不到便卖完了。挣五十块钱，还有最后一双，你回来之前放进包裹内和棉衣一道寄回老家了。”

她说着，拿出卖的全部钱：“给你。”

李峤要了二十：“这是衣裳的钱，鞋子不要你的。我问过车间的主任，他说一天做坏的鞋子少的七八双，多的时候十几二十双，那个仓库一个月清理一遍，你每周都可以去捡一次，我有空的话陪你一起，然后咱俩一起摆摊，挣的钱平分。”

麻红再次心动，想想还是拒绝了，虽然她想多挣一点，但她更怕被同学撞见，到时候她更丢脸。而且她欠李峤实在太多。“大冷天你为了陪我挣钱，跟我一起吹冷风，冻着我会内疚的。”

李峤：“闲着也是闲着啊，平日里学习，周末出去摆个地摊，听身边同样摆摊的人给你畅谈人生，多有意思。”

麻红香一笑：“看来你没少摆地摊。”她周围摆摊的人确实挺能聊。

如果她不出去，都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如此巨大。

李峤：“夏天的时候跟着对象摆过几次。”

“夏天？那会不是不允许做买卖吗？”

“晚上夜市偷着做。好些我没跟你说过，我对象能在短期内有这个成就，本身就因为他有经验，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偷偷的做买卖，还因为识人不明，几次被骗，今年初的时候，他被同伴骗光所有的底子，颓废好久呢。”李峤说。

麻红香内心震荡，原来李峤早就经历过这些。

人家状元不嫌摆摊丢脸，她一无名小卒，还怕什么？

靠自己挣钱也不丢人。

薛素芬和吕倩如果有一天知道笑话她，那就笑话吧。

她想通了。

整个人放轻松。

她精神焕发般，笑道：“好，下周我就过去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