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柔知道的。

祖恒不想面对南希。

不想面对，一是因为他自己的情况，二是因为他对南希还是有不可割舍的感情。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让他去面对，他不想面对的情况，她就让他去一一面对，只有直面这些情况，他才会心灰意冷，才会痛彻心扉，只有痛过人才能重生，他才能真正的获得新生。

这五年，没人知道祖恒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她看得清楚。

这个看似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实则心根本没放在她的身上，她一直试图去感化祖恒，然而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给她耳光，祖恒对她好么？好，很好，特别的好，千依百顺的哪种好，然而她总觉得祖恒还缺少点什么。

和事业无关，和章珏无关，和任何事情都无关，只是单纯的缺少而已。

缺少什么呢？

直到见到了南希，她才明白，祖恒缺少的正是属于他自己的感情，或快乐或痛苦，或隐忍不发，或愤怒不可自制。

这才是祖恒缺少的东西。

他在她身边，实在太像个好丈夫了，兢兢业业的他好像能把她照顾的很好，没有一处不为她着想的，可越是如此，她就觉得祖恒离她越远。

而祖恒对南希的愤怒和伤情那才是人该有的感情。

所以，她一定要打破祖恒的希望，打破他的面具，让他直面这个现实。

南希是回来了，可南希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南希有了自己的男人，男人已经要嫁给别人了，这才是南希，分别才是她和祖恒的命运。

祖恒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南希站在店中央，回头望着宋琬柔，她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她迟了片刻这才说：“我刚刚好像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我要和人去约会。”

“你怎么不说是谁，你应该自己说出来，难道他的名字让你难以启齿么？”

南希抿唇，目光落在祖恒的脸上，四目相对，南希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眼里的情绪，那流露出来的担忧和伤情，好像迎面扑来的洪水将她淹没。

她直视着祖恒的眼睛，不闪不躲：“是章珏。”

祖恒身体一颤，险些站立不住，他忙用力的扶住桌子，迟了片刻这才说：“当然是章珏，你既然和他在一起，难道还能是别人吗？”

“那你来逛母婴店……”

“是，我怀孕了。”南希再次回答，不躲不闪的回答。

宋琬柔没想到南希真的怀孕了，其实刚刚那个问题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或者说试探比较合适，但是她没想到南希居然真的承认了，她怀孕了。

“是……章珏的？”

“否则呢？”南希反问。

宋琬柔下意识的看向祖恒，祖恒低着头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住你和章珏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宋琬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明明南希已经说出了她希望的话来，可当这一切扑过来的时候，当她必须直面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也许并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也许这一剂药下的会太猛了。

“我们会的。”南希淡淡的答，随后又问：“我能走了吗？”

“你是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吗？”祖恒问。

“很难理解吗？”南希反问。

祖恒摇头，再次沉默。

“我走了。”南希转身离去，提着包很快就消失在店门口。

小店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轻音乐缓缓的流淌着。

宋琬柔挽住他的手臂：“祖恒，你没事吧？”

祖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半晌，他惨然一笑：“你满意了。”

“祖恒？”宋琬柔皱了眉。

祖恒只觉得心口剧痛，他缓缓抬眸看着宋琬柔，眉头紧紧的皱成“川”字，眼睛里闪过泪光：“五年了，我一直对你千依百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让南希来打击我，你很开心吗？”

宋琬柔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和章珏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了，她又怀了章珏的孩子。”祖恒笑，但是笑容很难看：“真是太好了，这一切真是太完美了。”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祖恒缓缓站起来，步履摇晃：“我明明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跑过来告诉我这些。”

他很难以理解：“我只是想要最后存一点幻想，存一点曾经的美好回忆，你为什么一定要打破！”

宋琬柔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她是你的美好幻想，是你曾经的美好回忆，那我呢？”

“你是我老婆！”祖恒一把扫掉桌上的东西：“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过去吗？你心里对过去难道一点幻想都没有吗？宋琬柔，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找出来？”

他抬眸，面色阴沉的瞪着她，那双眼睛仿佛从九幽之地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的可怖。

宋琬柔下意识的往后退，此时的祖恒实在太可怕了，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可怕：“祖恒，你……你别过来，我……”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祖恒转身往外走：“你毕竟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伤害你。”

“祖恒，我……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直面现实而已，她已经和章珏走到了一起，你也收收心，我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我还要收心？”祖恒惨然一笑：“你不想让我再开公司，我的公司关了，你不想让我出门应酬，我也很久没有出门了，你不喜欢抽烟，喝酒，我也没有抽烟喝酒，我的大小姐，我对你已经够千依百顺了吧，你究竟还要让我收什么心？我是出去和别的女人鬼混了，还是出去抽烟喝酒嗑药了，你一定要让我收心，收到哪去？”

“可你心里始终有她。”

“我心里有她，你以为这样我心里就没有她了吗？”祖恒一把掀翻了桌子：“我是喜欢南希，越得不到我就越喜欢，但我没有越雷池一步，我没有找过她，没有看过她，甚至都没有打听过她！”

“宋琬柔，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里再有她，我也知道我们回不去了，我只是想要保存一点美好的回忆，然后……然后好好的跟你生活，她对我来说是过去，正因为存在才是过去，而你才是现在！”祖恒失望的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这一切，我真的不懂。”

他说着，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去。

“祖恒，你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