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如果不是沈雪从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救了他，就没有现在的他。

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方樱死在他面前吗？不！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去方樱！

他不择手段的把她强留在身边，怎么可能在今天，功亏一篑，让她就这样死了？

“方樱，把水果刀给我，你心底的怨恨，我帮你了断。”

“不！我不会再寄希望于你了，不管她怎样逼我，害我，你都不舍得问罪于她！既然早晚难逃她的毒手，那还不如我主动一次，和她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四个字，让墨凌川的心，狠狠一痛：“方樱，你想怎样，我都依你，你先把水果刀给我。”

“不用劝我，墨凌川，我已经无路可走，逃不掉你的掌控，也逃不过她的一次次毒手，我不想再活得这么累，这么绝望了。她死，我偿命，恩怨两清。”

“你就不管宝宝的死活了吗？”

“我就算生了，也没有做母亲的权利。送给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也不放心宝宝的成长过程。墨凌川，你给我的路，是绝路，你让我如何坚持下去？我还不如将你给的绝路变成死路，一了百了。”方樱越说越难受，眼泪不断的滚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墨凌川趁机想上前夺刀，他俩相距只有不到两米，可他身形刚刚一动，方樱手上便用了力，刀尖再次刺入少许，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他吓得再也不敢往前半分，肝胆俱裂：“方樱，别做傻事！”

墨冰瑜蹲在沈雪面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哥，沈雪快不行了，你到底是选择她，还是选择嫂子和宝宝？”

墨凌川没有回答。

他无法抉择。

他不能让沈雪死，本来已经亏欠她了，可他更不舍得方樱有个三长两短。

谁轻谁重，谁才是他真正在意的那个，他已经分清了，可他能任由沈雪去死吗？不能。

然而，沈雪不死，死的就会是方樱。

他简直不敢想象，方樱死了他该怎么办。

只要是想想，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方樱，他就觉得心口疼得痉挛，似乎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泪眼朦胧，可她眼底的亮光和决绝，让墨凌川的记忆，再次翻涌。

这双眼睛，和久远记忆中的小女孩，再次重合了一下。

明明她不是，沈雪才是，可他为什么一次次从方樱身上，感受到当年的悸动，心动？

就算此刻，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从赶来医院到现在，也仅仅只看了沈雪两眼，注意力始终都放在方樱身上。

“方樱，你不是恶毒偏执的女人，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自毁毁人？”

“是你逼得我无路可走。墨凌川，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承受了，我要让你，也失去一切。”

墨凌川身子一震，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方樱，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你放下水果刀。只要现在进行抢救，沈雪就死不了。今天这件事，我会压下来，不会让任何人追究你的责任。”

墨凌川一边说，一边暗暗给墨冰瑜使个眼色，让她抱起沈雪。

“我不需要你压下来，我就是要她死！墨凌川，你这么紧张，只不过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可他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有单纯快乐的成长环境，我不如带他一起死，就不用遭受那些未知的风雨了。”

“那你妈妈呢？你要丢下她一个人吗？你觉得，你带着我的儿子一起去死，我会为你妈妈养老送终吗？”

墨凌川一句一句的逼问。

方樱的眼神，一下子放空了，决绝求死的狂躁之心，动摇了一下。

仅仅只是刹那的犹豫，也足够做过一年半特种兵并且升任过队长的墨凌川做出最迅疾的反应，他身形一闪，就夺了她手里的水果刀，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墨冰瑜立即抱着沈雪冲出了病房，将沈雪放在了门口准备已久的手术推车上，医护人员推着她，第一时间去了手术室，进行抢救。

方樱眼睁睁看着沈雪被众人推走，很可能会被抢救过来。

她却挣脱不开墨凌川的怀抱，只觉万念俱灰，她孤注一掷的刺杀，全都白费了。

为什么，活得如此辛苦、绝望，就连死，都不能？

他墨凌川凭什么要这样左右她的一切？！

墨凌川却是松了口气，从即将失去她的恐慌中解脱出来，只觉得无比愤怒：“方樱，你真是……”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方樱只是冷冷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闭上眼睛，瘫软在墨凌川怀里。

沈雪很可能死不了，她再想杀她，肯定不会有机会了，不单是沈雪会提高警惕，墨凌川也会让保镖们防范得更加严密。

“墨凌川，我连死都不行吗？”

“对！没有我的准许，你别想死，别想离开我。”墨凌川狠狠的将她压在了墙上。

后背撞在冰冷坚硬的墙上，疼得方樱眉头一皱。

不过，身体上再疼，都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墨凌川的手死死扣着她的肩头，力气大得快要把她的肩膀捏碎：“方樱，你是不是疯了，你竟敢杀人，竟敢求死？！”

方樱嘴角轻勾，笑得无比苦涩：“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她，只问我为什么要求死？你不明白吗？”

“你就这么恨她？”

“对，我恨死了她，更恨你。”

如果不是墨凌川将她强行留在身边，既不喜欢，又不放手，她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他赐她遍体鳞伤，又掌控着她的去留，生死。

让她爱而不得，也逃离不得，活得这么辛苦。

沈雪呢，在她伤口上不断的撒盐，划下一刀又一刀。

墨凌川恨铁不成钢道：“方樱，你有怨，有恨，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做杀人自杀这种事？值得吗？”

“值不值得，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能有更好的法子，我也不会走这条路。墨凌川，你到底还想怎样？”方樱声音嘶哑，悲愤得不行，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方樱，如果沈雪救不过来，我不会放过你。”

“随你便，反正我已经活够了。”

这样歇斯底里自暴自弃的方樱，让墨凌川的心，痛得无以复加，眼睛都泛起了红：“方樱，你不能再伤害沈雪。我欠她一条命，欠她一句承诺，终其一生，我都无以为报，所以，如果你对她有什么怨什么恨，都只管冲我来。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