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大脑语气平淡的问道。

那研究人员咧嘴一笑，他虚眯着眼睛，凑到玻璃罩前仔细地观察着大脑。

“你……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

“嗯，你等等哈！”研究人员站直身体，看了看四周后用手掏着裤袋，很快便拿出一个小镜子，放在了大脑的面前，“你瞅瞅你那损色。”

在看到镜子里那颗皱巴巴的大脑时，大脑起先是平静得不屑一顾，而后整颗大脑都颤栗起来。

“你……这不是我！”

大脑总算发现了不协调的地方，因为它终于察觉到没有了四肢，它还从液体滑过自身的触感，在脑海中还原出了一个立体图，脑海中的成像正是镜子里显示的那颗大脑模样。

“没什么好讶异的。”研究人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眼睛不自觉地向一旁瞥去，嘴上仍继续说道，“不过得恭喜你啊，能从那种世界里跳脱出来，你可是项目创建以来，第二位突破界限的大脑。”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世界？什么跳脱？”

“嗯解释起来还有点费劲，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啦，靠家里关系进来的嘛，混口饭吃罢了。你也不要太为难我，我就解释得通俗一点吧。”研究人员嘿嘿一笑，“简单来说，我们用人类的大脑来做实验，计算机连接大脑，为所有大脑都创建了一个世界，人所体验到的一切最终都在大脑中转化为神经信号，而那个神经信号则会转化成大脑所处的世界，所以那个世界的一切对大脑来说都是真实的存在。而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观察人类大脑，即类似于你的存在。”

“荒唐……”

“荒唐吗？不可置信吗？”

“你的意思是，你们是作为观测者在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那我们的世界对于我们是真实的，对于你们呢？是虚假的吗？”大脑反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对我们而言，确实是虚假的。”

“虚假？呵，真像你所说的话，我的世界是由计算机模拟产生的世界，那么我的思想也算是虚假的吧？”大脑冷笑道，“你说你是观测者，观察着我。那你又怎么判定的呢？为什么不是我是观测者，而你恰好又是被我观测的那位呢？”

大脑一阵抖动，又继续说道：“照你所说，大脑所体验到的世界其实是计算机制造的一种虚拟现实，则此大脑能否意识到自己生活在虚拟现实之中？而你所处的世界，你又怎知是不是像我一样制造出来的虚拟现实？”

研究人员微微一怔，他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他直接扑在透明玻璃罩上，他挤压着玻璃罩而变形的脸颊，流露出一股贪婪的欲望，他激动地说道：“有趣的言论！你很有趣啊！白夜云！”

“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恐怕我目前的处境，还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大脑言语中有些落寞，“但我还有另一种猜测，你想听听吗？”

研究人员忽然板正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此刻他认真得像是一名专心听老师讲课的学生，悉听教导。

“愿闻其详。”

“那就是……你们觊觎我的研究，把我从蔚蓝星政府绑架而来，用了某种手段把我变成现在的样子，打算从我嘴里套出宇宙魔方的秘密。”

研究人员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地表情，目光又悄悄地瞥向同一个方向，他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说道：“骚年，你想象力是真的不错，假设的事情可以有很多种，但你要知道，真相只有一个。”

“名侦探柯南。”大脑语气冷漠地说道，“我知道这部动漫。”

“擦嘞，你别搞事情啊！我可没想跟你说什么动漫的梗。”

“那我突破界限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大脑问道。

“唔，让我想想。”研究人员捻着下巴那几根胡须思考了片刻，然后小声说道，“按规矩吧，他们得把你切片做研究，又或是给你一副躯体，作为你突破界限的礼物，并且给你一个联盟身份，让你成为我们世界的一员，哦不对，你本来就是我们世界的，只不过大脑被拿来做实验了而已。”

“那我的亲人怎么办？”

“还亲人？不是都和你说了，你那个世界的所有人和物，都是计算机虚构出来的吗？”

“我没办法相信他们都是虚假的存在，他们有血有肉，绝对是真实的。”

“行行行，那就算真实的。可是突破界限的人只有你，其他人没能突破界限，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把他们引渡到这个世界，你明白吗？”

大脑开始慢慢回忆起他活过的记忆，爸妈的贴心照顾、兄弟的肝胆相照、导师的谆谆教导、向他表白的学姐学妹……身边每个人的相貌以及对他的关怀都历历在目，这怎能是虚构出来的情感呢？

如果连这些都是虚假的、虚妄的，那么这世界到底什么是真实？

“你刚刚提到了‘他们’，你不是这里的研究人员吧？”

研究人员尤为诧异地张了张嘴，他不禁提起了兴趣问道：“你连这都注意到了？”

“我不傻，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做的。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嘿嘿嘿，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吧？我就是来混口饭吃……”研究人员挠了挠头说道。

“少废话，你能屏蔽这里的时间不多吧。你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瞥向同一个方向，据我观察，那个方向似乎是唯一一个出入口，这么小心翼翼，不外乎是担心有人进来吧？”大脑逻辑缜密的说道，“你是有预谋在这里出现的，是预感到我的出现么？又或是……”

“宇宙魔方。”研究人员龇牙一笑，“你别猜了，没错，宇宙魔方就是我所设计并投放到虚拟世界中的产物，当然，我投放的世界不止有你一个，你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但我却是突破界限的人之一，不是么？第一位恐怕你无法掌握且无法接触，那么作为第二个的我，便是你唯一的选择。”

“你在威胁我？”研究人员笑脸一敛，神情骤然变化，凝重而有压迫性的气势，与先前嬉皮笑脸的猥琐不同，似乎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随你怎么想，我反正无所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人一大脑就这样僵持在这里，相互对视着。虽然大脑没有眼睛，但研究人员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良久，研究人员冷哼一声。

“条件。”

“好说，给我制造一个身体和身份。既然突破界限来到所谓的‘真实世界’，那么就一撸到底吧。那你呢？又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研究人员嘴角咧起一道弧度，流露出一饱含深意的笑声。

“我的条件，以后再告诉你吧。不过你放心便是，我不会给你安排什么伤天害理的条件。以你的骄傲，我相信你是不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研究人员轻声笑道，“给我一分钟，我这就把你替换走。”

“出去后我要怎么做？”大脑十分冷静地问道，全然没有即将出去的惊喜，恍若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换了身躯壳罢了。

“你只需要记住你的名字，以及你的编号就行。”

“编号？”

“对，你的编号，Z0019。”

研究人员将手按在玻璃罩子上，轻声说道：“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接管你吧，你就好好睡上一觉，一觉醒来，一切都将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