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一个“草”字，明面上它是形容一种植物，但随着发音的不同，它也有着其他诙谐的音译词义。

如果把这个字念做第四声，它就是一个骂人的字眼。

很显然，林檬在此处用的是第四声，简单粗暴的怒喝，让光秃秃无脸橡皮人为之一愣。

在它的记忆中，还没有人对它说过这种话。

一直以来，有关于林檬事迹的书籍它都有翻阅过，唯独有一本，是它打从心底里唾弃的（如果它有心的话）。

那本书叫做《林氏脏话语录》，光秃秃无脸橡皮人从封皮上的书名就看透了这本书的本质，以它的经验来看，书内大致上记载了从林檬诞生以来接触到的粗鄙言语，事无巨细一并收纳，哪怕是随口一说的话语都会被记录在书本上。

所以，光秃秃无脸橡皮人是绝对不会翻阅这本书的。

以至于这本书一直被丢在最深的角落中，每日迎着灰尘而醒，伴着蛛网而睡。

“你……”

“行了！让我静一静。”

林檬才懒得理会光秃秃无脸橡皮人的情绪，他沉着脸将所有线索整合起来，在有限的时间中，整合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的难。

但此刻不同，在白色空间里，林檬只感觉自己的脑力翻倍成长，思考的速度也在不断飞跃。

“按照辰所述说的故事，再加上‘人类最后的幻想乡’，如果说联盟已经将其他人类都做了实验……不对，实验对象只是克隆人脑，并非人类。”

“最后的幻想乡……天京52区？把一个区比作幻想乡？幻想乡大多为人类的梦想起源之地，是不受污染、不受胁迫，人类都能安居乐业，所赖以生存的故乡。”

“难道其他几个区都被殃及了？还是说，其他区的人类都接受了人类改造计划，只剩下天京52区的人类并不知晓这项计划？”

林檬越想越觉得，他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可他的猜想还是有死角。

“那林紫怎么说……林紫去了一区，可她似乎没被改造……”

想到此处，林檬看向光秃秃无脸橡皮人，他直接问道：“之前是我疏忽了，我现在向你确认一件事，是不是只要我提出的问题你都会如实回答我？”

“然。”

“但超出你权限……或者说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不存在你回答的范围内，你是绝对不会回答我的，对吗？”

“然。”

“那我再问你，除了天京52区之外的区域，是否都已经接受了人类改造计划？”

“不知。”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林檬追问道。

“不知。”光秃秃无脸橡皮人摇头道。

林檬沉默，连它都不知道，可见这事情还得需要他再继续探究下去。

突然，林檬只觉耳旁收到了一声“嗡”的爆炸声，他身体一下子向一旁摔去。

林檬强忍着疼痛，那个声音是从脑子里传出来的，一声巨大的嗡鸣声，他听懂了那轰鸣声的意思——是在提醒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快要结束了。

“是你吗？”林檬眼睛蓦地变得模糊起来，他不甘心啊，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向对方提问，还有好多疑惑没有解开，他不甘愿就这样从这里离开。

可光秃秃无脸橡皮人却没有回答林檬的问题，又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回答，事实就摆在眼前。

随着视野逐渐模糊，林檬很难再看到光秃秃无脸橡皮人的身体，只剩下朦胧的轮廓。

他猛地咬着舌尖，舌尖处旋即喷射出一口浓血。

意识在一瞬间恢复到原有的状态，视线也变得无比的清晰。

林檬瞪大着双眼，嘴角流下一丝红色液体，他张开满是鲜血狰狞的嘴巴，用怒吼声来逼迫自己保持在清醒的状态，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霎时间，光秃秃无脸橡皮人笑了。

光亮的牙齿再次显露在脸上。

而它的身体，也逐渐变化成一副人型。

那是另一个“林檬”。

“吾为汝，汝为我，一体也。”另一个“林檬”笑着说道，“此地名为，思维殿堂。”

“sayonara，林檬。”

“草！”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林檬再次骂出了那个简单粗暴的字词。

还是老样子，这只是形容一种植物的字眼。

可是，就这一个字，却在那一刻深深地埋藏在两人的心底。

除却光秃秃无脸橡皮人对脏话的憎恶外，林檬在最后一刻也感受到了来自光秃秃无脸橡皮人的恶意。

不光光是变身成自己的样子，更可恶的是，对方最后说的话竟然不是古文言文，而是一段大和民族的古老语，为“再见”的意思。

这就说明，其实对方是存在着会说联盟语的可能性的，可就是为了戏耍林檬，才刻意在最后做出那种恶趣味的操作。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林檬，已经从思维殿堂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便是雪白光亮的白炽灯在刺痛着他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林檬还以为自己又进入到了思维殿堂的最深处，可当他看到一旁站着的风间彻时，那一点点希翼的心，像是一桶冰水浇灌在身体上，寒冷刺骨，透彻心扉。

“诸位，实验体，Z0019，林檬苏醒。”

说话的声音，并不是风间彻，而是他所熟悉的长岛秀一。

林檬回忆起，那令自己愤怒的几人里，其中就有长岛秀一。

面对着自己的往日好友，林檬总觉得长岛秀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十分冷血、冷静，浑身散发着的气息也和以前大不相同。

总的来说，就像是披着长岛秀一的皮肤，内在却是机器人般的冷漠感觉。

“哦？很快嘛。这么快就接受了那位的洗礼么？”

风间彻边说边笑着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几道气势非凡的人影，其中一人更是庞鸿的前女友，现任地球联盟的樱理事长，九宫绫濑。

还没等林檬看清眼前几个人影的面貌，长岛秀一下一句话，直接让林檬全身激起了鸡皮疙瘩，内心的冷意更甚了。

“尊敬的华理事长，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