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眼见得周子川这一式威能如此可怕，观战席上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猛地跳了下来，阻断了周子川的术。

周子川也没有继续推动术法的意思，快速撤销了这个术法，恭敬地一拱手说道：“见过师叔。”

那人眉头微微一沉，冷声说道：“行了，这一场是你赢了，下去吧。”

出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渊先前见过的孙安意。

此人虽然是青安城的负责人，但却是在闻人月的掌控之中，白渊心里已经将此人默认为黄泉魔教的傀儡，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定然要离此人远一些。

周子川得到回复，微微一笑，伸手一抹，抹掉了擂台上的光芒，撤销了阵法，这才又向着众人行了一礼，将礼数做足了，这才迤迤然走了回去。

从周子川上台来，到他现如今离开，总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击溃了两城的高手。纵然是严千雪受伤未出战，外加有这些人轻敌，让他布下了阵法等等原因，但却也不可否认，周子川确实是做到了这一点。

至于什么用计谋干扰，这才让他布置下阵法这一类的问题，只有一些看不懂局面的人才会在意这个，真正的高手，反而是因此感受到周子川的厉害。

交战又不只是比拼个人实力，战斗智慧，临场应变，心态能力这些都是左右一场战局的关键。周子川能够利用他人的心态从而布置下对自己极为有利的阵法，这反而是说明了他的战斗天赋之高。

旁人或许觉得他取巧了，但是在审核官的眼里，这必然是一个重大的加分项。

而白渊在看完了这一场比赛之后，也是感到兴奋无比。不仅仅是见识了周子川的实力，更是从中感悟出了不少东西。

他于战斗一道就是个野路子，半路出家，想到什么打什么，打法过于天马行空。如今观摩周子川的战斗，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以往观看书本之中累积到的经验，也在此刻融会贯通，对白渊大有裨益。

后面的比赛就没有这么多的新意了，长州和青安剩下的高手不多，能够挑战的目标也都较为平庸，看不出什么出彩之处。甚至于有几个实力略弱的，白渊都觉得自己能够直接对付。

白渊本身还期待着胡烈的战斗，但一直到最后的时候，都未有人向胡烈发起挑战，让白渊很是失望。胡烈此人传闻是得到了顾飞扬的指点，一手枪法出神入化，若是能够观摩他的战斗，必然是能够有所收获。

只可惜，对面的人不挑战他，他也没有下场的意思，一直到最后结束的时候，都没有出手。

白渊原以为此人想要在审核官面前露头，怎么都要出手一两次，却不曾想，他竟然就如此坐得住，愣是没有出手的意思。

比赛只打这一天，不去挑战，也没有人挑战的话，那就没有后续了。这比赛也不分什么名次，只是考校三城优秀弟子的实力，只打一天，一天过后，审核官便会带着留影回去，按照学员弟子的天赋安排学府排名，决定之后的资源。

看完这一场过后，白渊本想去找纪天行，好好庆祝一番，同时与他详谈魏家的事情。却不曾想，纪天行刚刚离开，就已经被一群人簇拥着带走，白渊身份尴尬，却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能够作罢。

随后左右无事，他便直接返回了此前冯妈提供的院落之中。

正走到院落门口的时候，便见到小笋和冯妈坐在一起，竟然是在跟着冯妈学习如何做衣裳，看得白渊微微一怔。

见得白渊回来，冯妈立刻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白少爷，你又来了啊。”

白渊微微点了点头，又看着一旁的小笋，轻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小笋小脸微微一红，小声说道：“我，我想跟着冯妈学习做衣裳，等天凉了之后，好为少爷你做一身新衣服。”

白渊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费这么多功夫，到时候去买一件便是了。”

冯妈连忙在一旁说道：“自家人做的衣裳岂是外面能比的，再说了，小笋姑娘亲自给你做的衣服，哪能是外面买得到的？”

白渊想了想，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揉了揉小笋的脑袋，小声说道：“那好吧，你就和冯妈多学学，日后总归是用得到的。”

小笋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继续和冯妈认真地学习起来，而白渊则是走入到了房间之中。

他方一进门，便见得怜如烟正拿着烟袋往烟斗里塞，而后点燃了火，闷闷不乐地吸着。

“少抽烟，你不能修炼，这对你身体不好。”

听的这句话，怜如烟脸上抽搐了一下，斜着眼睛瞪了白渊一眼，而后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白渊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姑娘是发什么毛病。

一旁的姜小野捂着嘴笑道：“今天如烟抽烟被冯妈看见了，好一顿数落。”

白渊顿时哑然，随后又不由得说道：“人家冯妈说得有道理，你就该少吸点烟。”

第九十一章 不可名状

怜如烟气哼哼地转过头去，但是手里的烟杆转了两下，还是放了下来。

白渊摇头失笑，这怜如烟平日里面看起来神秘莫测，唯有在这些小事上面才表现得像是这个年龄的小丫头。

却在此时，姜小野又开口说道：“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该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离开临江了吧？”

这段时日里面，姜小野和小笋两人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里面都不能够出去，属实是有些将人给憋坏了。因此见到白渊今日回来，她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始询问白渊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白渊略微沉吟了一番，开口说道：“要走自然是随时都能够走，原本就没有打算在临江长住，但是现在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若是直接离开，走得也不踏实。”

“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这黄泉酿。我估摸着这段时间里面闻人月就会来找我，若是不将这个事情解决，纵然是我利用血神秘术解开这毒药，闻人月也仍然会找上门来，躲都躲不掉。”

“第二件事，就是学府方面。我现在和学府有所牵连，自然不能够随意一走了之。不过这方面可以去请纪大哥帮忙，倒也不算什么难题。”

学府弟子之中，外出行走的人也不在少数，白渊明面上的实力不算突出，倒是不用担心有人惦记。就是夏夫子那边有点问题而已，但夏夫子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他，实在不行就悄悄跑出去，学府也不会大张旗鼓来搜寻他的下落。

“最后一件事……”说到这里，白渊顿了顿，又看向了怜如烟，轻声说道：“魏家的事情不处理完，我实在是不想就此离开。”

魏家一夜之间突然被灭门，黄泉魔教的妖人掳走了魏宁，同时还有在半夜袭杀而来的傀儡人魔，如果不将这件事情解决的话，就此离开，白渊只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

虽然对于魏宁多有忌惮，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欠了魏宁一小份人情的。而除此之外，傀儡人魔也掺杂在这件事情之中，其人一直不断暗杀怜如烟，前后一共来了三次，白渊自然不可能放任这件事情就这么下去。

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一直任由傀儡人魔这般袭杀，迟早怜如烟就会死在他的手中，白渊不得不防备这一点。

而傀儡人魔动手也有一定的规则，除非是之前的傀儡被灭杀了，不然的话，他都不会随意排出新的傀儡来。之前三次袭击都证明了这一点，似乎是和他安排这些傀儡自我认知身份有关。

听到白渊这般说，怜如烟深吸了一口烟，这才悠悠然地开口说道：“黄泉魔教的人想要做的事情，我倒是有几分揣测。”

白渊眉头微微一挑，却不曾想，怜如烟居然会有线索。

怜如烟也不卖关子，转过身来，一双长腿翘起，深深吸了一口烟，轻声开口说道：“传闻之中，黄泉魔教有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物，名为黄泉圣子。”

“黄泉圣子？”

怜如烟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你还记得此前和我们见面的那个女人吗？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她便是黄泉魔教这一任的黄泉圣女。”

“黄泉圣子乃是存在于幽冥之中最为精粹的意识，其每次想要下界而来，便需要准备一具身体，灌注自己的意识进入其中。那身体一直到他降临之前都不会和正常的人有任何的区别，唯有在其降临的瞬间，其才会显露真身。”

白渊皱起了眉头，疑惑道：“黄泉圣子这岂非是在夺舍？”

怜如烟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不是夺舍，而是转生。对于那个新生的人来说，他只是被遮蔽了在黄泉之中庞大的记忆，等同于是陷入了胎中之迷。一旦觉醒，他所有的记忆全部恢复，试想一下，这会产生何等惊人的变化？”

白渊心中微微思索，立刻反应了过来：“无尽幽冥的记忆覆盖，人生二三十年的记忆只怕是立刻就会被丢到角落之中……他会在一瞬间成为真正的黄泉圣子！”

“这，未免也……”白渊叹息了一口气，人生二三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自然是漫长，可对于一个身处于幽冥之中的鬼神，这点时间完全不足道。

“等一下！”白渊忽而惊愕了起来，骇然道：“魏宁就是黄泉圣子？”

怜如烟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应当不是，我观他这么多年，倘若他真的是什么黄泉圣子，瞒不过我的眼睛。”

白渊微微点头，怜如烟有一双能够看破一切的眼睛，如果魏宁真的是什么黄泉圣子，哪怕是有胎中之迷，怜如烟应该也能够看出来才是。

“那就怪了，既然不是魏宁的话，他们抓走魏宁是做什么？”

怜如烟想了想，开口说道：“可能，黄泉魔教也没有找到黄泉圣子的办法吧。”

“什么？”白渊瞪大了双眸，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答案。

怜如烟无奈地说道：“从幽冥之中返回现世，这是多么可怕的举动。倘若其人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在世如此之多的高人，岂非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幽冥鬼神一类的存在，听上去高高在上，但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些怪物也是他们的猎物。”

白渊闻言愕然，这个世界的高手太强，太凶。当年魔窟之中大量的魔物侵入，自然也有所谓的魔神一类的存在，最终还不是被赶出去了。而现如今这个世界强横无匹，反过来开始侵入魔窟，所谓的魔神若是显露踪迹的话，确实会被一些高人猎杀。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为何能够推断他们是想要寻找黄泉圣子？是因为闻人月？”白渊询问道。

怜如烟点了点头，说道：“黄泉圣子是谁我不知道，但是黄泉圣女既然已经出现了，那她的目标自然就是寻找黄泉圣子。传闻之中，黄泉圣女乃是黄泉圣子钦点的未婚妻，唯有她能够搜寻到黄泉圣子。”

白渊心下一动，又不由得说道：“那闻人月莫非是在怀疑我是黄泉圣子，因而一直和我接触……”

白渊想到了自己离奇的起死回生，若是这般算起来的话，他是不是也能够算作从幽冥黄泉返回现世的人？

“不太像。”怜如烟轻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是黄泉圣子，哪怕只是猜测也好，她早就带你离开验证身份去了。”

白渊又想了想，忽而对怜如烟说道：“对了，如烟，你能够看穿一切，那能否看到我身上是否有幽冥气息散发，像不像是从黄泉之中返回来的人？”

怜如烟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有，你身上一点幽冥的气息都没有。”

“真的？”白渊愕然，看来自己的这次复活，和黄泉魔教的仪式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自然是真的。”怜如烟的眼眸看着白渊，轻声说道。

在她的视野里面，眼前的白渊乃是一大片杂乱无章的线与点构筑而成，完全无法以言语描述的恐怖存在。而且随着白渊每一次动作，其触碰的任何东西，其上都会有大量的线和点溃散开来，组成另外一团无法言说的东西。

怜如烟轻叹了一声，微微合上双眼，中止自己的能力，再睁开眼时，面前只有一张和蔼可亲的笑容。

“怎么？累了吗？”

“不，没有，只是眼睛有些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