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我的手！我的手！”

伴随着凄厉惨叫声同时飞起的是一只握着文明杖的手臂。

方秋灵近身后一个重拳砸飞了试图保护持有人的活化盾，然后一剑把道格拉斯·库克的右臂齐根剁了下来。

失去一只手臂的道格拉斯·库克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放声惨叫，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傲慢。紧接着，一把沾着些许血迹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锐利的剑尖微微上挑，从下面挑起了他的下巴。

惨叫声戛然而止，道格拉斯·库克不仅感受到剑尖的冰冷和锐利，也同样感受到了持剑人冰冷的杀意。相比源源不断传入大脑的痛楚，眼前如有实质的杀意更让人心惊。

“你叫道格拉斯·库克？”

方秋灵空着的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支打空了弹药的左轮手枪，然后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随即用力一捏。

木质的握把立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很快碎裂。金属制成的枪身则是坚持了片刻，但也还是在一阵刺耳的声响中变成了一块废铁。

“是、是的！”道格拉斯·库克用颤抖的声音回答，“你、你胆敢袭击时钟塔的使者！你、你知道你、犯下了什么罪吗？”

似乎是在验证道格拉斯·库克的话，走廊尽头出现了两个身体。他们看到躺倒在地的道格拉斯·库克，立刻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呼喊。

“住手！”

“快住手！”

“库克先生！库克先生！您没事吧！”

来的两个身影……略微有些眼熟，似乎是蓬莱传媒负责采购事宜的人员，一个是快要临近退休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三十岁出头的年轻骨干。他们大呼小叫的跑过走廊，第一时间冲向倒在血泊中的格拉斯·库克。

“方秋灵！你怎么可以对国际友人痛下杀手！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时钟塔派来的使者！论身份就是外交使节！看看清楚，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居然拔剑砍人，而且还砍掉一只手臂！你、你这是想要引起国际纠纷吗！”

大吼大叫的是临近退休年纪的那位，他姓马，虽然是采购员却挂着一个主任的头衔。他穿着一身还算是合体的西装，略微有些发福，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主。

另一位没有出声，但脸上惨白。他姓赵，似乎也同样挂着一个科员的头衔。看到地上那只握着文明棍的断臂，赵科员额头上很快就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片刻之后整个人就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现场的情况在马主任和赵科员眼中惨烈的无以复加。身处和平年代，他们曾几何时见过那么多的血，而且还有残肢断臂！仅仅是看着那沾血的手臂，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们就感到一阵阵晕眩，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快！快去叫医生！”

“快！快叫救护车！”

他们不由分说的推开方秋灵，手忙脚乱脱下身上西装，试着为道格拉斯·库克包扎、止血。不过完全没有急救方面经验，与其说他们是在救人，不如说他们是在折磨人。

胡乱的包扎了几下，马主任忽然摸到了几个滚烫的东西。定睛一看，是数个金属的圆通壳。再结合丢在一旁那扭曲的不成样子的金属，他立刻又炸了。

“你、你、你！方秋灵！你居然还用了枪！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开枪！你、你想要干什么！你想要让国家成为国际上的笑话，破坏国家的形象吗！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闯祸了知道吗！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大，叫的很大声，但却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被推到一旁的方秋灵神情漠然，完全无视了那个年纪大的采购员的叫喊。他竖起手中的长剑，然后隔着一段距离向道格拉斯·库克空挥一剑。

剑刃上沾染的血迹随着方秋灵的挥剑而甩出，犹如一道由血色鞭子在空中划过。血色鞭子的最前头是道格拉斯·库克那种痛的惨白的脸孔，最末端止于方秋灵脚下。不仅道格拉斯·库克黑色的长卫衣上多了一道笔直的血痕，连带着两个采购员身上也同样被飞溅的血水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方秋灵！你已经犯下大错了！现在、现在……你应该立刻认错，然后等待组织的处罚决定！你要看清楚情况！你！立刻向库克先生认错！你犯了……啊！”

马主任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翻身倒地不起。这一巴掌相当的重，能看到有白色的槽牙混杂着鲜血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动手的人是方秋灵。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漠然，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冷得让人心惊。

年纪略轻的那位直接愣住了，好一会才想起要去搀扶马主任。不过方秋灵浑身散发出来的冷然让他的动作变得异常的僵硬，好一会都没能让手脚再度听从命令。

方秋灵一把推开赵科员，把手脚僵硬的赵科员推了一个大跟头，手中的长剑则是擦着道格拉斯·库克的脖颈落在了地板上。

“库克先生，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他伸手抓住道格拉斯·库克的头发，把他拎了气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秋灵，一个新晋的降临者。”

——降临者！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道格拉斯·库克满是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就惨白的脸孔也变得更白了。

“看来你很清楚‘降临者’代表着什么。”

降临者在“里世界”中有着极为超然的身份，享有着诸多的特权。这一身份和特权衍生到现世，也就变为了一种可以“横着走”的资格。

“‘公约’第三条，凡是与降临者有关的事件，只要不涉及智慧生命的死亡，一切后果均由当事人自行承担。库克先生，你应该对这一条款不陌生吧？”

道格拉斯·库克强忍着断臂的痛楚，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词：“是的。”

“所以只要我不弄死你，那就不算是违反‘公约’。我这里理解是不是有问题？”

一个陶瓷瓶出现在了方秋灵手中。他漠然的掂了掂，然后将陶瓷瓶重重砸在了道格拉斯·库克断臂的肩膀上。

“啊！”

断臂的位置再度遭到撞击，道格拉斯·库克立刻惨叫起来。

陶瓷瓶在砸击下立刻碎裂，化为大小不一的碎片。瓶子中的红色液体也随之泼洒而出。

红色液体与鲜血混合在一起，两者的颜色虽然相近，但却泾渭分明。红色液体流过断臂的创口，涓涓而出的血水随即止血。断臂处的血算是勉强止住了，不过陶瓷瓶的碎片却挂满了整个断臂之处，想要实施断臂再植手术估计还需要再吃一番苦头。

“库克先生。得罪降临者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就不重复了。当然了，如果你希望自己的下半辈子完全躺在床上度过，或者你觉得少了一只手，不……变成一个两只手都没有的废物也无所谓的，那么就当我的话没说过。”

方秋灵一脚踩住了道格拉斯·库克完好的那只手，然后脚下用力一碾。道格拉斯·库克惨白的脸孔随即又白了几分。

“方、方先生，您、您不能这么对待、对待国际友人……”被推着摔了一个大跟头的赵科员爬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您、您这样是要、要吃官司的！砍断一只手、手，这是重伤！是、是需要十年起步的……”

方秋灵没有答话，只是回以漠然的目光。

他的目光冰冷，带着犹如实质的杀意。赵科员在他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了在喉咙中的呜呜声。

“……我只问一次，你不回答我就剁了你这只手。再不回答，我就剁了你一只脚。你还剩下三次机会……不，应该是四次机会。我很看好你，应该可以坚持到第四次的，对吧！”

——第四次机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方秋灵回过头，然后脚下再次用力，道格拉斯·库克的手指随即开始咔嚓咔嚓的作响。从他张开了嘴但却发不出声音，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汗珠来看，显然是已经有手指被踩断了，而且还不止一根。

道格拉斯·库克并不是什么硬汉，所以立刻就开始点头，示意自己愿意说，什么都愿意说。

“很好，愿意说就好。”

方秋灵伸出手，先让道格拉斯·库克看起手掌中残破的银色戒指，然后将戒指激活。刚刚只剩下半柄的长枪随即出现在他手中。

“第一个问题，这把长枪，哪来的！”

道格拉斯·库克的眼睛陡然睁大。之前方秋灵将映月枪收为戒指的时候距离较远，他没有看清楚，只以为对方将这坏掉的武器收了起来。但此刻他看清楚了，这柄残破的长枪是一件魔法武器！从眼前这位恶魔熟练的激活武器的样子来看，这柄长枪多半是属于他的！即便不属于他，也显然是他熟人的武器！

他立刻回忆起了数天之前持枪挺立、坚守不退的身影。身躯也不由自主的开始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