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迫话说得这么客气，让凌央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颇有耐心地等着他说完。

“洛安邦死了，除非他活过来亲口承认他害了你，不然就算我们拿再多的证据出来，你也不会信的，对吧？”蒋迫继续说。

凌央点了点头。

“那我不尝试着说服你，你也不要反驳我，我们就先默认互不干扰，同意？”蒋迫接着问，凌央犹豫了一下，也还是点了点头。

“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无论如何，不要把你这个人的所有权交给别人了，行吧？”蒋迫把最终目的讲了出来。

凌央扯了扯嘴角，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向来就不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反之，可以说我从小就是个赖皮，你要我的保证有什么用？听个响吗？那要不要我找一天打雷的时候给你来个对天发誓啊？你多大岁数了还想跟一个成年人要承诺呢？”

她口气里的挑衅蒋迫当然听得出来，平日里就算是跟陆霄拌嘴，凌央也不至于是这个说话方式。

她的情绪根本就没有转稳，只是在装镇定罢了。

“交换信任，也算情感交流。”蒋迫只能继续坚持。

“算吗？那怎么不甜呢？”凌央翻了个白眼，不喜欢蒋迫的比喻方式。

“......”明明刚才就经历过一次有些怄气的董孝莲了，蒋迫却还是没有学到一丁点与异性顺利交涉的经验，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凌央缩了缩脖子，“那好吧，我是不是该保证以后只给你喂甜的？你信么？”

“我信，我信你这么想的，但你的行动又不一定遵从大脑指挥。”蒋迫对于凌央主动让黄亚尔接管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而你的大脑，又还有交给别人的可能。”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这样。”凌央加大了音量，颇不耐烦，“然后我下次做不到了，你又能怎样？”

“阿梨......”蒋迫已经没招了，明明很正经的对话被她这么一搅和，完全就是场用一百种方式耍赖皮的表演。

“你会不要我了吗？你们都不跟我做朋友了是不是？”凌央干脆就用小孩子的角度来反问。

“不会。”蒋迫承认，每个人都拿她没办法。

“所以你干什么凶巴巴地要求我乖乖的呢？”凌央继续反客为主地逼问。

蒋迫已经意识到没有取胜的可能了，“求你？”

“行。”凌央满意地点了一下脑袋，“哎呀，我真的就是把头一扭，她就跳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这次自己回不来了？”蒋迫不解，上次黄亚尔出现的时间很短，而且也没什么动作，只是跟蒋迫说了话而已，攻击性不强。

“上次我还有些意识的，这一次我完全没有感觉，包括萧络说我跟辻栢杄打了一架，除了身上的伤真真切切，其他的我真的，连回忆都没有。”凌央说的是实话，她对自己的把控能力好像掉了不少。

“那你以后就更不能让她出来了，说不定多出来几次，你都回不来了。”蒋迫认真警告。

凌央不以为然，“我倒觉得她可以作为我的后手，比如以后遇到危险了，结界力被屏蔽了，靠打的话，我不就可以——”

“——不可以，求你？”蒋迫掌握了对话成功的方式，服软。

“噢。”凌央口头答应了一声。

蒋迫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过脸向门口的队友喊了一声，“弄吃的去。”

然后示意自己还有话讲，没让凌央回去，“刚才萧络被永昼牵进去的时候我们谈到过，宿主的回忆被录入永昼，只有两种情况：宿主死亡，或者永昼易主。”

“黄亚尔的情况是永昼易主。”凌央当然知道蒋迫提这个是想要聊哪一名宿主。

“对，但是，黄亚尔在永昼脱离之后失忆，这段时间里她是被囚禁的状态。几十年后她才出来了，也才进了幸会门，之后再认识了蓝夏塔亚。”蒋迫继续说。

那个时候的夏国正是战乱的局面，永昼在谁手上，哪一个人是宿主，至关重要。黄亚尔在被确认成为宿主的那一天就被控制住了，据说是用尽了方法想要让永昼易主到更有利的人选上，但屡试无果。

之后局势动荡，被囚禁在僻静荒野的黄亚尔直接就被遗忘了，永昼见她脱困无望，也不挑不拣，干脆成为了所有人都能联通的公用神器。

“嗯。”凌央也不知道这家伙想说什么，便只应了一声。

“那你脑子里的记忆画面，为什么有陈渊呢？”蒋迫抛出了关键问题。

凌央先是楞了一下，才理解了蒋迫的意思，“噢对啊，她失忆之前，也就是被录入永昼的那些记忆里，是没有见过陈渊的啊。”

这段历史虽然比较混乱，但大抵上都认为，黄亚尔比陈渊和蓝夏他们要大上至少几十岁，是上一辈甚至是上上辈。

她因为是永昼宿主，所以长寿且容颜不老，又因为被囚且失忆，相当于生在牢笼之中，所以被关了许久后一朝复出，性情大变。

蒋迫觉得这事蹊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黄亚尔在遇见陈渊以后，也就是在永昼归属于蓝夏塔亚以后，还曾重新获得过永昼的主权，这之后的记忆才能被录入。”

“但是不可能啊，蓝夏比黄亚尔强大，而且直到蓝夏去睡大觉，那破石头都是她的。”而先圣封印了石头之后，这永昼在谁手里就无所谓了，不可能再择主的。

万俟寰朔的王后作为当时仅存的一个身上还有结界力又手握永昼的人，也没有被选作宿主，永昼在先圣长眠之时，就已经失去了神器的作用。

直到封印日久破裂，它才恢复能力，才能产生异变和投放，也才能被萧络破了封印，重择宿主。

“所以你......”脑子里有陈渊的影像与历史事实是矛盾的，但是蒋迫想不出解释，看样子除了重落封印，也没有其他方法能让凌央恢复正常。

“我饿了。”凌央不想让他多想，直接掐断了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