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六了解的情况来看，若云估摸着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因为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老六对于张家的那种根深蒂固的尊崇观念以及对于其他可能存在的大家的不屑。

这便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在骨子里的那种傲气——虽然若云三番两次跟老六说过这傲气几乎没什么卵用，但是老六依然对于昔日老张家的辉煌热衷不已。

于是若云也就放弃了想要从老六口中获取关于舒安城旧事的想法，催促着老六将自己送回去。

老六嘟嘟囔囔地表达自己不满，一来是难得喝酒尽兴，二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向若云尽述昔日张家的辉煌。

只是无奈老六也看出了若云没了继续听自己吹张家的兴致，也便就此作罢。

两人很快各回给家。

老六离开以后若云随即陷入沉思：如果老六所说不假的话，那么吴戮尘所说的便有水分在内。但以若云猜测的吴家对张家设计陷害可能就不太存在。因为一个二流的家族想对一个在舒安城一家独大的张家下手显然是不太现实——尤其是还能跟张家在互相设计的过程中拼得张家如今只剩下老六这一代的独苗在报社当个记者，而吴家虽是独苗却出了一个教育局长。

这中间诧异自然有小申大伯的原因，但是以张家的底蕴与张半寥的手段，类似的或是更强的手段又岂会少了？

要么就是老六所说的含有虚假成分在里面，那么也就是说吴家与张家可能真的是三大家之二。这样一来似乎就说得通了，两家在舒安城可能存在什么利益冲突，然后彼此设计，这才导致了两家的落魄。

若云更倾向于这一种猜测。倒不是他不相信老六，而是他严重怀疑老六对于舒安城过往的了解应该只有张家的辉煌上面，而没有包含其他家的情况——这在若云看来应该与张半寥以及老六的爸爸打小灌输有关系。

若云揉了揉脑袋，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因为他隐隐感觉自己及似乎在冥冥之中接触到了舒安城旧事密辛的一角，这一角涉及了张家跟吴家，尤其是涉及了自己的好朋友跟好兄弟——老六。

若云不是好管现实之人，但是事情涉及老六，他便不能坐视不理。他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不会讲究什么先贤道义。如果自己弄明白了事情真相又有能力为老六出头的话，他不介意去这么做。

尤其是自己目前已经开始潜移默化地受了张家气运的影响了。

想到这里若云不禁摇了摇头。小云曾经说过自己承受张家气运的影响自然也会与张家紧密联系在一起，便是没有老六这一层，自己对于张家的过往恩怨之时也不能坐视不理。

目前看来，与张家有旧隙之人多半是吴家——眼下成了肥城吴戮尘，也是省教育局的局长。

偏偏若云目前在辅导机构上班，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如今随着若云在笔墨的被提拔开始有了联系。

老李是笔墨的创办人，“势”上受制于人。

若云是老李的员工，受限于老李。

若云原本不信命势，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之后如今也隐约生出一种明悟：吴家势强，张家势弱。

自己在这其中感觉既是被左右之人，也是极有可能改变这局面之人。

或许正如之前小申大伯所说的那样：潜龙在渊。

潜龙在渊，其势不定，或翱翔于天，或沉寂于海。

若非吴戮尘心念太贪，连申青菊的气势都迫不及待地要侵吞，从而引起申家老爷子的恶感，只怕如今的局势还不明朗。

申家老爷子那日在塞纳河畔公馆的一番说辞已然是代表了申家接下来的打算。

潜龙形势不定，或曰在渊，或曰在天。有了申家的助力，似乎向天而上的机会要大上不少。

虽然申家没有明确说什么给予若云助力的话，但是从申家对于小申跟自己的事上面的态度便不难看出——申家已经开始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于若云隐隐有种感觉，申青瑶的爸妈应该也从小申的大伯那里得了关于若云的隐秘消息。

否则为何今天在申家小申爸妈不问他家世条件，不问他的工作情况，似事先早就约好了一般，上来就问若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小申所知大伯的消息与她父母所知道信息显然不是对等的，这也就导致了中午在申家的时候出现的局面便是各人知晓各事，各人各怀心事。

这也是若云在出了小申家门之后才恍然明悟的事，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她不由得庆幸当时幸好又小申那么一哭，自己没有去回应太多，否则后续之事当真无法预计。

虽然申家的态度有助于自己崛起，但是对于若云来说未必没有担忧。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正是此理。

一旦若云进了申家，离吴戮尘更近了，这也意味着从张家的气运角度来讲，自己更为危险了。

即便有了申家的相助，若云想要对吴戮尘或者说是吴家怎么样都不太现实。

对吴家下手，若云没那个“势”。对吴戮尘下手，若云目前还远没有那个能力！

一来吴戮尘是人，二来吴戮尘是教育局局长。

小云对人不能随意出手，若云拿教育局局长无能为力！

张家、若云得势，一时半会难以站稳，吴家失势，却犹占绝对上风。

若所有都为真，自己也罢，张半寥也罢，都会暗中蓄势。但是吴戮尘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否则他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吞食自己妻子的气运！

想到这里，若云感觉到自己似乎有必要去张半寥的湖畔半寥宅去找张半寥了解一下情况了。

毕竟从老六这里得来的消息不全，他自己的猜测也都只是从侧面得到部分证实。真相究竟如何还不如他直接去找张半寥核实。

想到这里，若云长吁了一口气，不由得心里一叹自己在一个年过得似乎也太忙了。

年前诸多变化，诸多忙碌，年后似乎也不遑多让——一直忙到今天。

而明天——惠若羲也将会回到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