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无论是业界还是六道界都会有些闻风丧胆的奇人庄周梦蝶，在这场战斗的前半段并没有出多大力气，甚至只是与业障大统领业笑并排站着，看着整个局势变化，偶尔指指点点，给出一些建议。但是这些依旧没有让人生疑，因为从不久之前，她似乎就在各大战役中鲜少冲锋陷阵了，可是每一次对战阵的指点总是恰到好处，比起她直接冲去拼杀，给战役带来的好处更多上些，所以并没有让业界之人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还被精于算计谋划的业笑视为我辈中人，于此才会在这场战役中被留在身边共同指挥。

而她在这场战役中，依旧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在六道界洞悉所有战略进行扑杀时，好几次都因为她的建议完成了反打，就算是逃跑路线上，弃卒保帅的线路规划也是她给出的建议，所以在战家族全力阻挡业界退兵的当下，依旧能让葛思贤安然逃脱，葛思贤对于业界的重要性其实更在什么大统领之上，业障之主早有话在先，就算是所有业障鬼死在前线，葛思贤也得活着回去。

另一位业障统领业念，此时才显出了他真正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无比神秘的使徒家族族长居然就是统领业念，不过细细想来也完全是情理之中，因为当时五位出发主城的统领各自的任务也决定了他们之后的任务，比如白鬼的任务就是要解决六道之种的问题，所以他找上了我，业果则是因为在打探六道界高层消息时不小心被重明抓住，最后命丧幻境，而业念则是负责蛊惑一些有实力有能力的玩家组成使徒家族，为业界的进攻大开方便之门。

此时业念已经率领着使徒家族和百战无畏家族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分不出手，至此整个业障大军中实力强横之人只剩下我与眼前的业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业笑有些慌张的神情，这个男人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加上天生的眯眯眼和嘴角上扬，所谓的面无表情在别人看来也似乎在笑着，只是如今生气的他配上这幅表情，让人有些瘆得慌。

笑里藏刀，大概就是业笑名字的由来了。

“护卫队，你们断后。庄周梦蝶，我们该走了。”此时业笑不紧不慢的转向我，招呼了一声。我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他口中的护卫队，其实是由一百个高级业障鬼组成的死士团，这些高级业障鬼全数都已经修成了人形，业障鬼从小鬼变为人身，不但是需要漫长无比的岁月，更需要万中无一的运气和实力，整个业界怕是也只有三四百只高级业障鬼而已，这些高级业障鬼被我们称之为死神，每一只死神的战力都不弱于一个家族精英十人团的队员。

见我们二人转身而去，护卫队长一招手，一百名死神立刻开始在地上摆弄陷阱，如今六道界的人还没有追到这么深的位置，但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懂，业界既然先行撤退，六道界的第一要务定然是想方设法捕捉业界高层。葛思贤已经被我用计送走，业念也被人拦住，那么冲来找我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些陷阱定然能帮助我们阻拦一段时间。

随着我们一路奔逃，身后的护卫队人员越来越少，都是因为不断有六道界之人追上来，就只好分出人去阻拦他们，其他人继续护着我们逃走。到如今，身边已经只剩两位护卫队员和护卫队队长，我突然站定脚步，脸上原本有些仓皇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漠然。

“庄周梦蝶，怎么了？不走要被追上的，探子来报，追我们的是八部众之一的战神阿修罗，倒不是说怕他，只是被他黏上，脱身需要时间，再被其他人赶过来，怕是要插翅难……”业笑原本只顾拉着我奔逃，边用另一只手扒拉开灌木丛，一边说这话，只是当他感觉到从他拉着的那只手上传来的阻力，不由的回过头看到我的表情时，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业笑，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我也不想将你如何，你不过是身在业界，必须要为了业界做贡献，才会如此，若是你身在六道界，也会为了六道界鞠躬尽瘁的，我一直相信这一点。”对于眼前的业笑，这么长的时间，其实我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人传这个业笑大统领杀人不眨眼，丧心病狂，还会做出各种丧尽天良的屠城屠村之事，就连业界弱肉强食的规则都是他制定下来的。只是自从我认识他到现在，我虽然也看到了他对那些不服业界的六道界村落进行的铁血手腕，但也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他会私下下命令，让那些护卫队将村中不记事的孩子护下送走，因为他们其实是无辜的，会让他们将尸体妥善埋葬，因为所有人都值得尊重。他会经常去那些在业界规则中被淘汰的失败者聚集而成的城市，这些失败者因为自身能力不强所以聚集在一起，拧成一团，依靠着团队的力量战胜了无数想要来拿取项上人头的人，甚至这些城市就是他自己暗中建造的，因为他的初衷并非是杀人，而是全民皆强。

第252章 真相（3）

他其实对下属很是温柔，虽然平时看起来铁血手腕，所有伤残病一律从军队中剔除，进入后勤工作，而后勤工作能够得到的业珠奖励只是军队的三分之一，业珠则是由六道界中制造的那些恶业凝聚而成的珠子，是业障鬼成长的必需品，可是这种行为却不知保住了多少业障鬼的性命，因为作为伤残病兵，上了战场就只能成为炮灰。

业笑看着我，没有在笑，看起来像是在笑，方舟此时已经从坐骑空间中出来，与两位护卫队员和那护卫队长对峙着，以方舟如今的属性，就算是战斗技巧不如他们，以一力破万法，也能牵制三人，若是真要开打我们二人完全不怕他们，弄不好业笑还要被我斩于此地，于是护卫队一直迟疑着未曾动手。

我与业笑僵持了片刻，业笑终于笑了，可却笑得十分虚假：“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计划会被六道界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原本就是你一手策划，再来反将一军，就连你那些看似妙手回春的棋着，也只不过是你之前就想好了的，只是在战场中一瞬百态，我根本来不及细细思量，为什么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出如此完美的反攻计划。”

我没有反驳，业笑挥了挥手：“不逃了，逃不掉的，你们，对就是说你们”他指了指护卫队的三人：“能逃多远逃多远，若她还是我了解的那个她，定然不会为难与你们。”

我点了点头，算是决定卖给他这个人情，只是几个高级业障鬼完全没有离开的准备，那队长开口说：“我们是护卫队，我们进入此护卫队的原则就是保护我们应该保护的人不受危害，若是我们失败了，那或者又有什么意义。”

业笑有些发愁的笑了，嘴角看起来弯的弧度更大，可眉头却轻轻簇起：“不要想这种我们生来就是应该做什么的，因为没有人生来就是做什么的，你们之所以在这里，是权值和责任所在，而服从命令也是权值和责任所在。如今我要你们保得性命，日后继续为业界出力，而不是枉死于此。”

几个高级业障鬼依旧迟疑，可已经有了些退去的意思，我原本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快走，不然我要后悔了。”几个护卫包括护卫长深深冲我们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此时的他们，比人类更加像人类。

很快几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业笑此时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么等着也是等着，不然你与我说说？”

我点了点头，可是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却是从将近两个月前，我背叛六道界前开始说。

那时候有间店铺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猜疑层出不穷，可却没有人能真正得知那一次会议的内容。其实在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他们猜测的那些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忘恩负义的算计和谋划上位，只不过是我和我的朋友们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些事情。

我告诉他们，我要背叛六道界，因为这样才可以救鬼白，可我并非是真正的背叛，因为我不会做出伤害六道界根本的事情，可却依旧要取得业界的信任，这样才能在暗中给他们传去消息。但是明面上必须做出我们闹翻的假象，所以之后无论是我才不入地狱背负了全民骂名接手店铺，到他们与红姐等人说清情况，假离开游戏人生，进入四方天地书，反而增强了两边的协调合作，再到朱雀城前的对峙和打斗，全数都是演戏而已。

只是我才不入地狱天天哭嚎着说自己名字没起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后还是大声喊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才战战巍巍的放出接手店铺的消息，至于**呢，其实他们的股份根本没有少，也没有什么心灰意冷离开店铺，只不过是退居幕后，通过一直隐藏于幕后的孑然一身，也就是我的表哥，对店铺进行打理，而我所有的股权全数转移到了表哥身上，才能保住了有间店铺在六道界不被系统收回。

再后来的各式战役中，我虽然杀人无数，可杀的不只是六道界中人，更是业界之人，只不过业障鬼数量太多，再加上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玩家，遇上早就已经被传言神话的我，早已经没了多少斗争意识，更多时候是未打先败。反而是因为当初业障之主答应的那句随我高兴，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不但是有不少小队长、魔业鬼死于我手，更有如业炎这种被算计在内的业障统领。

只是那些因为我的原因而没有全力发挥的墨家、精灵界、树人族和八部众，则是在我意料之外了。

所以再后来知晓了业障之主骗我的事情，更是让我下定决心与业界分割，帮六道界一把，所以才有了后来我甚至不再参战，还将业界的各种进攻计划透露给六道界之事。其实这并不是说我要帮助六道界，更不是说我仇恨业界，我仇恨的只有业障之主本身而已，与业界无关。

最后是阿修罗找到了我，或者我找到了阿修罗，最后的那场谈话，我将所有这些计划全盘托出，才换来了他对方舟的承认和对天心的宽恕。

其实我早先就想通了，战争无分对错，大家都是想属于自己的势力能够更加强大，可是战争也有先后，在欲望旋涡下，先把持不住本心挑起进攻的人就是错的。业界既然能在业界和平发展，那么他们想要进攻六道界就是错的。只不过这些都只是盛极必衰的自然循环使然，万事皆是波浪线，没有什么能永远维持在一条线上，战争不过是物竞天择的自然界法则。

对于我来说，只要能解决业障之主，就是最大的目标了，其他的不管我的事。

当我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业笑在最后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你果然是我同道中人，但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一件事情，你的好朋友。”他刚说完，从他身后丛林出走出来一个身影，我登时神情一滞，尽然是之前被我们送走的葛思贤，她神情呆滞，似乎没有神智一般的行尸走肉。业念从自己的靴子中拔出一把匕首：“你知道葛思贤为什么重要吗？”

方舟察觉到不对，立刻站在我身边，进入战斗状态，我也拿出武器架准备着。业念站在葛思贤身边，牵起她的手，随后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你只知道你朋友桃之妖那把杖很重要，但其实重要的不是那个武器，而是她本身。知道为什么湿婆大人一直没有露面吗？因为他只是灵魂状态，梵天永远无法杀死与他同等为神的湿婆大人，只能毁去他的肉体，将其灵魂封印，而桃之妖的身体，就是他最好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