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谦集中精神绘制先天文字，幻象又一次袭来。

这一次是在现世中，正好是数学课时间，集谦坐在角落里认真的听课，他是从乡下考进来的，进度上有些跟不上，只得加倍努力。

前桌突然撞了一下桌子，笔一歪，划拉了一大片。

集谦并没有在意，连忙换一行记笔记，前桌却开始连续不断的撞他的桌子。

集谦提醒道：“你撞到我的桌子了。”

前桌的男生笑嘻嘻低声说：“死胖子，撞的就是你。”

集谦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脚，将前桌踹下了椅子，说道：“我说了，你撞到我的桌子了。”

下一秒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集谦吃了不少拳头，但他也没有输，狠狠地踢了对方的肚子几脚。

从那开始，集谦就成了全班的边缘人物，没人找他说话，也没人通知他活动，好像这个班级没有他这个人。

而画面一转，另一个集谦生生忍下了这次欺负，自此变成了班中的底层，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他，可他依旧没有反抗，只是变得自卑又敏感。

画面再度变换，这是一个历史无从记载的王朝，集谦出生钟鸣鼎食之家，自幼才名远播，十八状元及第，一腔热血准备大展宏图，可朝中官宦把持超纲，集谦被囚小小院子，一杯毒酒结束了此生。

另一个集谦见朝廷如此腐败，心中愤愤不平，转头投靠了敌国，既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集谦浮游在幻象之外，冷眼旁观着。

幻象再变，有挨家挨户送柴火的农人，有平凡的小贩，每一个他都有一体两面的结局，幻象中的人影千千万万，最终幻化成一条黑色的寂静的河流。

我也有退缩、忍让的时候吗？

是否也曾害怕过，犹豫过，后悔过？

人应该害怕、犹豫、后悔吗？

集谦微微笑了起来。

我害怕过，却不曾犹豫，虽九死而不悔！

真灵化作金色的光点，缓缓降落，与黑色的河流汇成一体，集谦伸手，任由光点落下。

这世间，既然有不悔，自然也有反悔，有反抗，就有妥协，有生，就有死，这又不矛盾。

集谦的心思一片澄明，黑色的河流朝他涌来，他向前一步，迎向河流，陡然河流变作两扇黑色的古朴的大门，集谦毫不犹豫推开大门。

束缚住他灵魂的枷锁应声而破，黑白二色的气息将他吞没，缓缓旋转着，最终化为一个人影，他站得笔直，左手托书，右手执笔，微微笑着。

黑暗慢慢褪去，灵魂之中先天文字缓缓游动聚集，最终化为黑白的先天生死之文，隐没于灵魂之内。

集谦睁开了眼，恰好，朝阳落到了窗棂之上。

肃风端着热水推门进来时，就看到集谦站在窗边看朝阳初升。

集谦看到他进来，说道：“徒弟，辛苦了。”

肃风露出笑容，他与二十年前比起来，头发剪成了短发，额间系了一条深蓝的发带，刘海错落，竟显得又稳重，却充满少年意气，他几乎一步就走到集谦边上，行礼问道：“师尊醒了，这次感觉如何？”

集谦说道：“胎解之迷已解。”

肃风看起来似乎比集谦还要高兴，行礼说道：“恭贺师尊。”

集谦也笑了，说道：“多谢你。”他顿了顿，问：“你在此方世界如何？”

肃风楞了一下，他以为按照集谦的性格，必然是先问灵武世界的形势，没想到却先问他如何，心中不由生出一些喜悦，说道：“一切安好，这二十余年历练，对有情之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但突破元神，还需要一些时机。”

集谦微微点头，说道：“元神之事还不用着急，待我们回了宗门再做打算。”他又问：“灵武世界形势如何？”

肃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十年前斩杀了一头金丹母兽，但每隔三五年，就又会出现一头新的。”他不太确定地说道：“恐怕是由那四方大妖创造出来。”

集谦明白了，说道：“我既然已经醒了，就该尽快将这恩情还清了。”

肃风不确定地问道：“师尊的意思是，要与这四方大妖做个了解吗？”

集谦微微笑着，反问道：“怎么？你我是道门正统还怕这些野路子吗？”

肃风连忙说道：“不是的师尊，我只是没有与四方大妖交过手，所以有些担心师尊。”

集谦笑着说道：“不必担心。”

说罢，带着肃风出了房门，一路来到府中校场，场中弟子多是锻体期，正在刻苦练习，他们又来到江蓠厅，正好见到薛兰佩，薛兰佩见集谦醒来，大吃一惊，问道：“孩儿怎么来江蓠厅？”

集谦说道：“我已解开胎解之迷。”

薛兰佩听集谦这么说，脸上露出喜色，问道：“那真是太好了。”她又问：“孩儿有何打算？”

集谦说道：“我将讨伐大妖。”

薛兰佩吃了一惊，先进四方大妖都是元神级别的妖兽，集谦说要讨伐，是有十足的把握对付这些大妖吗？

集谦说道：“此番讨伐大妖，要通知灵武同盟，邀请他们一同前去。”

薛兰佩收敛了一下神色，问道：“孩儿有几成把握？”

集谦笑了笑，说道：“十成把握。”

薛兰佩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当真？！”

集谦微微点头，说道：“灵武同盟可与我同去，自然愿不愿意去，都凭各自意愿。”

薛兰佩从未见过集谦真正出手，但见惯了肃风面对同等级金丹的碾压，肃风是集谦的徒弟就已如此厉害，那么身为元神真人的集谦又该是如何一番景象？于是应道：“为娘这就去通知灵武同盟，定在一个月后出发一同讨伐四方大妖。”

集谦说道：“恰好是丰收的季节，时间正好。”

........

林明月看着澜沧城送来的讨伐檄文，不由眉头紧锁。

元神真人？讨伐妖兽？

她叹了口气，心中举棋不定。

“城主，这真要去吗？”座下长老问道。

林明月想起这些年肃风的修为进展迅猛，说道：“我飞云城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次讨伐定然要去！”

长老想劝说一番，当年林家老祖林蔽云真人都死在四方大妖之手，这突然冒出来的元神真人难道就能行吗？可见林明月眼神坚定，就只能应声下去安排跟随出战弟子事宜。

同样的场景的发生在灵武同盟其他城池，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澜沧城要出战讨伐，其他同盟自然要前去支援。

只是人族千年以来势微，就算心中有意要来支援，可有能力平安到达澜沧城的却不多，这一个月陆陆续续的，也就来了堪堪三百人，大多是神魂期的弟子，这都已是各个城池能选出来的精英好手了。

这日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各大城池的弟子都集中在城门口，城中男女老少在两旁相送，此去不知生死如何，只是心中豪情万丈，死又有何惧。

集谦和肃风突然在城门口，肃风这些年在各大城池救急，大伙看他自然是熟悉的，却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元神真人，只见他一袭白衣，外罩白色纱衣，肩披似云似雾的白裘，神色平静，而双目灿灿如电。

集谦看这神色各异的三百弟子，走到最前面，肃风紧跟在他身后，薛兰佩见他来了不由露出笑容，集谦对她微微点头，也不同各大城池的城主长老打招呼，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吉时到了，该启程了。”

说罢，站在最前面，肃风站在他身后，众人只觉突然脚下一空，人竟然已在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