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漏勺饮
作者:异寒寒 | 分类:古言 | 字数:14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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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被魏谦游安慰着缓了神,云韶将方才之事缓缓道来:“我才从师娘那里回来,屋里的灯烛就自己熄了。初时我还道是风吹的,再想去燃就见灯盏边上搁了这张字条。从没听说过这样怪异的规矩,哪有夜里不让燃灯的,这威胁也够吓人。”
魏谦游故作轻松一笑:“别怕,上面不是写得清楚,这人是冲着我来的,自有我打发他去。”
云韶不满地对上魏谦游的双眼:“你个没良心的,若不是冲你来的,我怎么会怕他们,真是关心你也白关心。这些日子你就在府里,没必要的出行就免了,有人相邀也尽量推脱。”
没疏漏魏谦游的不在意,云韶目光中多了几分哀求:“不是说你怕他们什么,就当是为了我,为了茵茵和瑾儿,你也得爱惜着自己。”
魏谦游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鲁莽行事。明儿个与大伙儿商量一番,此人若就此安分尚好,若还不依不饶,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云韶闻言,去开食盒的手都顿了一顿。这字条上说得清明,此事不可与旁人提及,你可别要惹火了他。毕竟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怎么看都是我们处于不利。
魏谦游嗤笑道:“既然缩在暗处,便是见不得光,这样的人又能有几分本事。韶儿你别太过担忧,好歹也对你相公有些信心不是?”
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稍显空洞的一声:“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在暗处,魏王莫要逃避自己的宿命。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魏王莫要当真才是。”
这声音辨不出方向,甚至让人怀疑此人是否身在这王府之中。
“什么你们我们的,谁跟你我们。小爷与阁下天生就不是一路人,不论阁下找小爷为了何事,也不必为了本就没得商量的事情大费周折。”魏谦游目光冷凝地扫过屋内,望向云韶时则转为了柔和。他的韶儿这样真实,怎么会是一场梦境。
云韶心里怕的要命,却还是壮着胆子道:“你既然找上了我们,不妨直说了你的目的。若是有事相求,魏王府大可卖你一个人情,但若是敢对谦游不利,这王府上下可没人会答应。”
“王妃多虑了,本座若是想对何人不利,这会儿便会直接现身。魏王府在世人眼中高手如云,在本座眼里可不够看。”那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屑,不知是对魏王府诸人,还是对云韶的多心。
云韶略松口气,又道:“既然阁下没有恶意,那便是更好说话了,不妨现身一见?”
“本座不见不相干之人,此事也与王妃无关。魏王且在府中等候,待得了机会,本座定会现身。”
两人听着那声音渐渐远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之色。
很显然,这人是认识魏谦游的,但两人一同回忆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此人的来历。
能在魏王府中来去自如,魏谦游的认知中除了师父、师叔便是从前的魏梦槐了。且不论其中两个已经再没法做到如此,这三人他都熟悉的很,方才的声音并不属于任何一个。
云韶想不出头绪,异想天开道:“会不会是师叔来瞧观观,顺带和我们开了个玩笑?”
魏谦游摆手表示否定:“我大概知道师叔去了何处,来回的船票都要花上不少银子,师叔的性子,你也知道……”
这个玩笑并没让两人的心头大石落地,云韶提议道:“不论怎么说,还是先别将此事说出去。若那人狗急跳墙,对茵茵和瑾儿下手,你我后悔都来不及了。”
魏谦游应承下来,见识过那人的手段,他也不似方才那般有恃无恐。就是他府里的人全天警惕着,恐怕那人也有法子趁虚而入。
云韶自顾念叨着:“不过比起茵茵和瑾儿,我倒是更担心你。毕竟听他的意思,只要不惹急了他,是不准备将旁人牵扯在内的。”
“别要因此伤神了,他敢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回。早些歇息,待会儿我叫兰儿来陪你,这几日我就宿在书房。”魏谦游牵着云韶走到榻边,扶着她躺下。
云韶闻言又坐直了身子:“这叫什么话,你我一同面对,总不会有迈不过去的坎。你不想我受牵连,我就能放心你了?”
那人离开时才说过,待得了机会定会现身,魏谦游这番决定就是要给那人机会,独自面对此事了。
魏谦游在云韶头上揉了揉,宠溺道:“我有多少本事你还不清楚?你该祈祷着我别下手太重,叫你没瞧见那人真容就再没了机会才是。待我将他擒下,拿他腿毛编花绳给你看。”
云韶故作干呕了一阵,嗔怪道:“成天没个正形,同你讲正事呢,你却说这些来恶心人。今夜就宿在这里,兰儿该是已经歇下了,别去饶她,我一个人也是睡不着的。”
魏谦游终究还是妥协,然而云韶还是一夜都没歇好。睡上一会儿,就要爬起来看看枕边之人还在不在。
次日云韶起了床,就一瞬不瞬地盯着魏谦游。不管魏谦游走到哪儿,云韶必定会跟在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
姜兰则是半日都不见人,直到了晌午才急色匆匆地回来,一并跟来的还有赵王。
姜兰解释道:“方才回来时正巧遇见赵王,又巧赵王要来咱们府里,便同路走了一段。”
打过招呼之后,赵王没直接道明来意,则是先对云韶道:“本王此来,是要与魏王谈些朝事,王妃……”
云韶面露不悦之色,嘟囔着:“一天到晚的,哪有那么多朝事要谈。我回避就是了,别谈太久,就是故意拖到饭点也没有你的份。”
赵王尴尬地笑了笑:“不过是些小事,耽搁不了多久,小王哪里敢和王妃抢人。”
同赵王去了偏厅,魏谦游抹了把汗:“赵王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不来个人解救我,我身上怕是要被韶儿盯出窟窿来。”
赵王眉眼间噙着笑意,戏谑道:“可是做了什么不体面的,叫王妃放心不下了?”
魏谦游嘴角一撇:“我和韶儿你还不知道吗?就是我稍微有了点念头,就要被扼杀在襁褓里。再说了,小爷我可是正人君子,事事都是叫韶儿放心的。”
听着魏谦游的自我标榜,赵王翻了个白眼,调笑道:“不说这些了,本王昨日见你在晋王府上,眼瞅着就要过去了。今日见了面,却是满面红光,是御医医术高超,还是魏王心病得了名医?”
来之前赵王先去了趟晋王府,听晋王诉了一通苦。昨日魏谦游不知犯了什么病,抓着晋王的手诉尽衷肠,这么好的机会可得抓住了,好好讲他嘲弄一番。
魏谦游假意黑了一张脸:“赵王若是只为了来笑话我两句,我可没这个闲心。被韶儿盯着最多身上不自在,心里还是舒坦的,赵王所言却是没叫我觉出好地方来。”
赵王犯了难,不给他调笑,叫他说什么啊。魏谦游一副能上房揭瓦的样子,怎么看也不需要人关心,赵王也是实在找不到话题可说了。姜兰真是丢给他一个苦差事,真要将魏谦游拖着不被瞧出破绽,却哪有上下嘴唇一碰,说的那么容易。只希望那边动作快着些,也叫他少费些脑细胞。
与此同时,云韶正同集结了一屋子的人商谈计划。昨夜那人早晚都是要再来的,管他如何不简单,还能在这么多好手的眼皮子底下翻天不成?
颜攸礼念着特意留起来的一撮胡须道:“你叫我们帮忙,我们定是义不容辞。但整夜都来守着,未免太过折腾人了,总得给些酬劳吧?”
秦蓁在他腰间狠扭了一把:“没良心的,整天厚着脸皮讨人家女儿的时候,脸上不觉着烫吗?那人尚且敌友不分,如今的关头你却还有心思谈酬劳。”
颜攸礼怯怯的闭了嘴,他还不是看屋内气氛凝重,想要活跃一下嘛。但看他们之间的交情,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也是要尽力相助的。
苏漪桐沉默了许久,待诸人已经说了一会儿,才道:“姐姐你还是别太忧心,这些年来装神弄鬼的本事我也见了不少,却都是没有真本事的人才会玩的把戏。今日他可算碰上了祖师爷,他若是敢来,我保证将他的胆都吓破。”
苏漪桐信誓旦旦道,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语病。拍了一下邓铭钊的光头,瞪眼道:“你笑什么,论拳脚功夫我不及你,但这些本事,你再修个十年八年也未必有我的一半造诣。”
邓铭钊笑得更欢了:“论没有真本事,你都自称祖师爷了,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这也没法比不是。”
云韶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却是很快收起来:“漪桐,并非姐姐不相信你,但此事还是要保险起见,不容半点马虎。你只凭着你的经验,安排大伙儿设下埋伏就是。探清那人的深浅之前,切不可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