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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破之雪女令

作者:椎渔 | 分类:仙侠 | 字数:108.3万

八十七,两小无猜

书名:山河破之雪女令 作者:椎渔 字数:4218 更新时间:2024-11-16 18:36:52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阡苡吃惊。须臾郑重其事的说,“愿闻其详。”

白岙仙帝依旧是沉默了一会。中途漠然的饮水两三盏。

过后,在阡苡好奇的目光中,白岙帝君也只是三缄其口的继续补充,“就是‘青梅竹马’与‘两小无猜’,其实这两个词,也不仅仅只是可以用作男女之间两情相悦日夜相随……

今时的赤池魔帝幼时本是人界来。之后尾随兄长入驻仙府——也就是仙界。兄长来到仙界没多久,便成王称霸,紧接着赤池魔帝便也随之入赘成为仙家的皇亲国戚。

地位很高,这个实话。世人解说仙界之人不讲情面,铁面无私。甚至也有人说,其实仙界之人个个自命不凡,所以才不愿意屈服或者听从于其他人……这点不完全对。

仙界本来就是天界最正统的种族。在很久很久以前,所有得道登天之人都会被称为仙界。之后也不是了……

有些人心不肯脚踏实地的继续修炼。固而宁愿舍弃合该有的修为也要学一技之长在身,消磨混日。

而有些人的话,又过于自负并且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于是时间一久魔由心生,便也离开了仙界这种规束颇多的生存之地。

其实仙界也是在乎人情的,这种人情并非无往不利,反而比妖界为人更加纯粹,比魔界处事更加痛快——换而言之‘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便是同样性质的从容直接。

不过仙府子女都比较讲究严于律己,并且不宽以待人。也就是说仙界子女素来要求自己分内之事,得需竭尽全力,恪尽职守。

这便是仙界的人情。不过这里本座需要澄清,并非本座有意遮掩事实,而是证明仙界确实有斯文败类,亦并非人人皆是好人——因为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潜伏在仙界的坏人,放眼望去,其实与常人无差,同样都是人模狗样,温文尔雅的做派。

仙界自有仙界的好处。本座依稀记得昔年兄长称帝,随之扬名立万。也正是那段时间,兄长只是名震天下,还并未被世人跟风供奉成为神话之时——那段时间兄长的追随者也算得上多不胜数。也正是那段时间,不管是赤池魔帝也好,还是本座自己都一样。

我们二人一度借着兄长的几分薄面,另外加之本座与赤池魔帝二人幼时也比较自觉,所以很小的时候过得自由自在……

当真是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这种自由自然来之不易。因为方才本座供认不讳许多人离开仙界是受不了仙界这种接近‘吹毛求疵’的严谨气氛——本座需要在次声明来者不拒,去者不留,是仙界素来都可以堪称强硬的风气。这种有些冷血,亦接近无情,固而被诟病也实在正常。本座自己想得通,实际上想来仙界之人本座未必放他进来,但想离开仙界之人本座多半会放他离开——就像曾几何时本座最终还是放与自己亲密无间的赤池魔帝别去……

但矛盾的也是,也只有赤池魔帝如此,本座如今依旧惋惜,认为他误入歧途,至于别人在无这种感觉。也并非离开的都是于本座于仙界无关紧要的角色——就像曾经担任天府第一将军的樊禅将军苏眉,那会她突然辞行本座未拦。随后莹歆将军乐瑶说要离开,本座亦是祝她前程似锦……

说起来。大约可能还是因为本座割舍不了那年少无知的记忆,与那可以堪称‘相依为命’一般郑重的情分。”

白岙仙帝恍若如梦初醒,神态倥偬迷离,语气仿佛痴人说梦般无可奈何,又有些追悔莫及——阡苡未曾想到,原来这二人的关系……

因为据传言说,白岙仙帝与赤池魔帝二人闹得‘鱼死网破’也不是一日两日,二人见面分外眼红,亦如同水火不容一般,针锋相对。

所以阡苡怎么都想不到,原来白岙仙帝提及赤池魔帝时是这般态度。

阡苡察觉到,某一瞬间白岙仙帝甚至说是消沉,或者一蹶不振。

可能还是感慨多一点,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遗憾不留余地的出现在白岙仙帝原本漠然而不近人情的面容上——想来,绝对不是一个五味陈杂可以说明问题。

白岙仙帝顿了顿,状态还是不太兴奋。但还是尽量维持着体面波澜不惊的与阡苡说:

“兄长沉默,日理万机。小时候经常扔下我与赤池魔帝两个人,独自出门远行。于是兄长不在的时候我与赤池魔帝便在这一水之隔的两方院中玩耍嬉闹,互相陪伴——须知在仙界这种需要处处谨言慎行恪守本分之地,这种自由才是求之不得,得而不易。

当然有时兄长也会突然回来。

兄长回来时看我们调皮捣蛋也不会怪罪。只是安静站着,很轻松很平静的用目光追随着我与赤池魔帝不肯停下嘻嘻哈哈,并且毫无察觉的脚步。

可能外人并不相信,兄长还喜欢闲暇时亲自动手,或者在外出时购买一些我未曾见过的小玩意。而那些小玩意,赤池魔帝是见过的,他只是说充满了烟火味儿,仿佛流水人家的袅袅炊烟就近在眼前……

八十七,两小无猜

其实兄长本没有多穷凶极恶。确实,我也知道他曾血洗了小半个上三界,算得上杀人无数。

但一开始,原罪只是因为世人自己忌惮他至高无上,大权在手。于是,人呢无形中便将他视为攸关自己生死的恶人。

说简单一点,不论是非而言兄长的存在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十恶不赦的恶。

我不知为何。甚至有许多异想天开之人,害怕兄长的横空出世会阻挠他们的前途发展。便又将兄长视为,‘除非你死就是我亡’的拦路虎。

——总而言之,世人于是对他态度过于执着,恍若如临大敌……

但兄长生平,无论好坏大概我都无法公正评价。我自然记得,兄长现在阳光穿透的枝丫下,安坐在微风驻足的窗棂之后,或者凭栏倚在白云边,那时候他脸上都是若有若无笑意,温柔至极。

兄长也会走神,但回神时见我与赤池魔帝二人已然放下手中的玩具,或者刀剑,倒头睡熟——可他明知我们是在故意试探他的态度,也不会责怪,还会亲自来到旁边配我们贴近待一会……而他若在这种时候离开,除非我们主动站起来,或者真的有什么抽不开身的大事烦扰……

可自从兄长被镇压之后,赤池魔帝也毅然决然离开了仙界,并非天界不仁,也不是赤池魔帝不义。其实有些事并非‘好’与‘坏’这些片面之词便能说清,缘分尽了,就是尽了。”

白岙帝君复杂的情绪彻底消失。说着越发清醒,一派兴致勃勃怡然自得的模样。

包括瞳孔,此刻白岙仙帝双眼聚焦,甚是叫人觉得他精神抖擞,活力无限。

并且,白岙仙帝神智清晰,不在叫人无端觉得有‘含沙射影’嫌疑在。

而此刻即便入夜,白岙仙帝亦还是那么光采奕奕,竟有胜星辉。

在白岙仙帝身上,阡苡看到睿智,聪慧,与坚韧——白岙仙帝盯着自己,一派怅然若失的模样。甚是不解其意。但转念一想,反正该说不该说的,他都透露了。便悠哉的唤了自己的折扇在手,撑开,微风不燥。

而白岙仙帝的另一只手举杯虚虚一敬,便示意阡苡喝茶——借着阡苡回神,如梦初醒的间隙,白岙帝君嬉皮笑脸的说,“你这状态,是否身临其境,正感同身受——如此专注竟叫本座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梦中人。

反正无妨,且听书中事,莫解书中情——你不必出言苦口婆心安慰,本座自不会哭天喊地,整日寻死觅活。须知,本座的心态可是比你好太多了。你都还未潸然泪下,本座自然还能措置裕如。”

阡苡尴尬一笑。大约久坐疲惫,竟恍若有气无力。

转念一想,阡苡干脆自己慢慢站起来,伸展腿脚活动一二。须臾停下手中动作,饮下一杯玉露……

这时忽然有一仙鹤飞过,接着又跟着飞过两三只,等阡苡再回头看白岙帝君时,发现白岙帝君撑着脑袋的目光也追着那些仙鹤去了。

见状阡苡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重新一拉衣裙,规矩坐下。

也碰巧阡苡正好坐稳,抬头的片刻,正好与白岙仙帝回头的目光撞上。

四目相对,且无所事事。白岙仙帝充容一笑,对阡苡一本正经的说,“方才本座想你这小姑娘大约是好奇本座兄长的。为免你为了弄清这些纷争日思夜想,辗转难眠,本座适才全部告诉你——不过此事涉嫌兄长名誉——兄长的处境今非昔比。换而言之能少一些事非便少一些争议,好的坏的,他都因该逐渐淡出人们视线,名垂青史千古流芳才对……

否则……兄长现在一蹶不振。未曾打算‘东山再起’,一代风云一代英雄,他的时代以去,既然他无心挽回,沉寂才是最好的结果。

阡苡冰雪聪明,本座相信你能理解这中曲折,并与本座保证拒不外传。”

“阡苡毕竟守口如瓶,”阡苡说不出情绪。大约同样五味陈杂,这五味陈杂也不知道是惋惜白屹大帝风云一声,还是在感叹白岙仙帝言辞迂回,心思弗猜……

好在这种纠结并未持续多久。阡苡逃避性的转开目光,装作被什么东西吸引,没想到真的闻到了一阵异香扑鼻……

“什么味道,”阡苡瞬间精神,放下手中玉露。站起来鼻尖一动,寻着气味到处分辨方向。

白岙帝君闻言这才懒洋洋的回头,指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盛开的白色花团。

但瞧着阡苡还是不解风情,似乎理解不了为何花在云中生这一奇观。便也跟着站起来,一边起身,一边揪着阡苡的衣袖一跃——之后落地,他们并肩立足在花海之中。

白岙仙帝一抖衣袖,适才不紧不慢说:“就是这个,此花是从生灵的梦境里长出,形似芙蓉,绝美至极,且芳香四溢。

但花期转瞬即逝,似云雾一般容易消散,所以叫‘梦昙花’,也叫‘芙蓉暖’。此花大名鼎鼎,有道是‘神君伴月女偷光,思之若狂意渐长,流连幻梦夜往返,琦蓉暖帐裁衣裳’。”

“月河星川白云涧,清风未雨何承怜?”阡苡闻言,随即理直气壮的发表自己的高见。

闻言,白岙帝君回头看了一眼阡苡那古板迂腐,不为所动的模样——可不气得白岙仙帝一巴掌就给阡苡后脑勺拍过去,“可怜之人自有可怜之处。但这些花儿代表的是隐忍的期盼,甜蜜的愿望,还有躁动幻想。本身这些东西便是美好的,为何要去自作多情同情一二呢?”

“光有梦想何以值得同情?若人人皆是无欲无求的活着,那活着又有什么趣味?”阡苡撇了撇嘴巴,十分委屈,并未强词夺理,只是捂着后脑勺吃痛也不敢多言。

可不说不快。本来阡苡客观阐述的就是事实。念而想之,不如行而动之。只要还有机会,便是随便做些什么,都比日思夜想无动于衷来得实在。

所以阡苡只是稍微委屈了一下过后,依旧还是委屈着,断断续续的补充自己的想法:“今日,我在妖界闲得无聊。可傍晚时,我又见殿中妖娘们各自忙碌,也不用别人提醒,便知道自己合该做些什么……

而小女子从问世到现在,大约一直无所事事。

甚至就连手中的书,也是想看才看,不想看便随手一扔,抛之脑后,因为小女子知道总有人会将物品归位。

但阡苡偶尔想,或许自己压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变成一个别人口中‘有用’的人。

亦并非要当个英雄,却也不是需要风光恣意,羡煞旁人——而是总有一种——或许自己出去漫无目的到处走走就会变得充实。”

“所以你便有空去救人吗?”白岙仙帝明知故问,大约想打破尴尬,不叫阡苡就此难堪。于是低头看梦昙花,这些梦昙花悄悄盛放,孤独掉落,也随风婆娑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