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之雪女令
作者:椎渔 | 分类:仙侠 | 字数:10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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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眼云烟
“是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阡苡说着,摇头晃脑的感慨起来,又继续说是,“仙界偏向物竞天择,而妖界的风气更多的是弱肉强食,至于魔界两者都讲究,即是物尽天择,又是弱肉强食。
但奚夜妖帝不妨拆开了看,仙界的好处就是整体水平远盛别界,且一直在进步,堪称国富民强。只是有一点……仙界讲究一个宁缺毋滥,相对而言,整体的人数也难以达到以少胜多的地步。仿佛,每个仙帝都是一样,尤其是到了白岙帝君这里,几乎不收人了,不知道奚夜妖帝觉得此为何意呢?莫非当真是每一个仙帝都是想表示自己‘高风亮节’?”
奚夜妖帝闻言仿佛囫囵吞枣似的,隐约有个一知半解,但是并未大彻大悟——奚夜妖帝左右一想,反正阡苡都出言解释了,自己听着便是。固而,奚夜妖帝回答阡苡说道,“并非如此。人多的地方,事非也多,事非太多了便容易牵扯恩怨情仇,这其中表现乐观一些的话便是妖界现状,妖界之辈几乎还算遵纪守法,只是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而若这表现不足人意一些,便是如同魔界现在一样了,魔界之辈素来都是目中纲纪伦理,他们素来都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随心所欲罢了。凑一起,纯粹是臭味相投过一些没有约束,相安无事的日子罢了。”
“是了奚夜妖帝说的是这个道理。本座曾在蓬莱岛,哪里有许多的藏书,奚夜妖帝可能不知道,而本座一开始就知道的,本座当时一个幻境里面……那个幻境里,有各种各样的藏书,当时小女子从书中得知江湖一次。”阡苡解释,“所谓江湖,简单而言,便是牵扯恩怨情仇以暴制暴,无穷无尽争纷的地方。但天界,再怎么人才济济却也有一点,这天界主要还是文人墨客引导的,没有文人引导文明,那么人与畜生便也没有区别了。天界素来起的都是引导作用,至于争纷,若人人都能知书达理,发愤图强,那么,这六界又何来争纷呢?”
“如此,奚夜便明白圣恩主的苦心孤诣了,”奚夜妖帝这才如释重负,对阡苡所指彻底恍然大悟,于是乎便与阡苡核对说,“圣恩主的意思是,白屹大帝迄今为止都选择保全白岙帝君,便说明了,白屹大帝没准会告诉白岙帝君……
也就是说,接着白屹大帝的势头,仙界现在的实际想要一统天界虽然不切实际,但是想要纵横天界之中,估计轻而易举。另外赤池魔帝带领的魔界也不简单。魔界与妖界的差别就在于,妖界的岐黄之术是修身养性,相对简单,也可以说是学了便有一记保命能力。医者仁心,妙手回春,我们妖界因该才是受到万人敬仰才对——然而目下的情况就是。除非战乱,当年白屹大帝血洗整个上三界之时,我们妖界便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拉拢,说起来也惭愧,我们妖界本来不该落魄至此的……但即便本座现在愿意将自己身上唯独帝王学习的独门秘籍贡献出去又如何?
妖界只会更加水深火热罢了。圣恩主知道的,若妖界一直这么不死不活的,但胜在人多,外界也不敢小觑,固而,他们通常不会铤而走险。而若妖界突然突飞猛进,那么只怕外界也只会将妖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加之,圣恩主也看到了,妖界法度宽容便无端端多了许多茯旻这种狂妄自大之辈。而若本座将这秘籍公布了,或许不必外界动手,反而妖界内里自己先乱做一团——说来本座确实幸运,本座得以圣恩主出手相助,但圣恩主迟早要离开六界之中,不与世事牵扯便是了,固而,本座不得不为妖界将未来考虑……
且这件事棘手在于,就算本座瞧瞧将自己的秘籍透露出去,也无济于事,反而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
诚如圣恩主所见,‘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本座知道,妖界中许多人‘胸怀大志’却一无是处,无所事事——而本座若是叫他突然提升,他们只会坚信自己时来运转了,固而他们会越发的不管不顾,或者干脆‘与狼为伍’,或者还留在妖界惹是生非。国未破家却亡,可不便已经注定灭亡了。
妖界无法如同魔界那般——魔界的构成也不是说乌合之众不多,也多,但魔界是尔虞我诈,妖界是勾心斗角——魔界断断没有妖界这般乌烟瘴气就是,魔界,其实底层如何都不是要紧的,魔界立足主要是靠来那些与别界分道扬镳的高手源源不断半途加入,适才称霸。
这点圣恩主因该是清楚的。天界之中,人才高手在哪里都合该享受另眼相待的礼遇,而有些高手觉得自己出人头地了,便总归会改变的,或者是居功自傲,或者是本性难移,或者变得贪得无厌,总之,不管惹是生非,还是机关算尽,都容易被旧主诟病——固而,这些人投奔了魔界,不管与旧主反目成仇也好,还是被旧主驱逐出境也罢。反正到了魔界,不必隐姓埋名也能迎接新的开端。
至于魔界为何不曾壮大,主要就是这里,许多高手穷极一生,在原本的领域上确实研究出了一个所以然来,但是,去到魔界‘洗尽铅华’从新开始,并非,每一个高手都能再创辉煌……好在,魔界人也多,除非臭名昭着,否则普通想投奔魔界还是容易,至于叱咤风云的人物臭名昭着了其实也所谓,只要不得罪当时的魔帝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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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想,圣恩主,压根就是要本座学习别界如何治下,而并非一个劲的钻研妖界岐黄之术的奥妙。因为天界一统时,所有现存的术法秘籍将全部共享,不对,如果整个上三界都合并了,那么只怕这些书法也将会被取长补短,全部融合,成为新的力量……”
阡苡点了点头。奚夜妖帝却摇了摇头,“祖宗所传,奚夜不敢忘却。奚夜一早便发现了——或许想以一己之力改变千秋万代凝固且慢慢革新的东西,实在异想天开,自不量力。但却也不敢不研究,妖界还在,即便名存实亡,本座也得负责任一日罢了——固而本座想——岐黄之术当代也就本座最是一清二楚所以本座就因该研究兼容的问题了,如此,以后不管江山社稷是谁的,但这妖界最后一位帝王却一定是本座。本座这般如此不求为新王朝的建设添砖加瓦,但只求,不见罪于历史罢了。”
“奚夜妖帝能这么想,便是最好,能者多劳。”阡苡依旧是苦口婆心开解说,“奚夜妖帝还有本座替你遮风挡雨呢,自然不必要妄自菲薄。说起来。言归正传,本座不妨与你透露,今日与奚夜妖帝探讨之后本座的揣测——便是,当年仙界的王朝先后经历是——其一传承给了一问三不知的毛头小子头,接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是白岙帝君的父亲碍于生命之忧,将位置又传给了白岙帝君的母亲手上。
如此仙界就更是不堪一击了。因为白岙帝君的祖父掌权时仙界可能已经衰败了,但总归正在衰败就是了。然而在这种前提条件下,这位老仙帝还是不顾一切,从亲不从理,即便可能知道将来帝权可能会被架空,但这位老天帝就是要将帝王的位置传给白岙帝君的母亲。
于是乎,在白岙帝君的父亲这个傀儡的帝王转交之下,仙界就更是差不多内忧外患了……然而这个时候白屹大帝出现了……
白屹大帝,也就是无上主宰岁辰当年出现的原因本来只是因为要收回轩辕剑,且,顺手惩治了偷剑的恶徒……然而本座想,确实是托孤。这白岙帝君的父亲就算一开始再是不经世事,但当时的情况就是经历了大风大雨,也差不多学会了高瞻远瞩。
可那个时候白岙帝君的父亲已经清醒了,知道在这般下去,仙界必然乱在自己这一辈的手上,更恐怖的是,自己这一辈勉强苟且偷生逃过去了,但是子孙后人就全部遭殃了……且,本座想,白岙帝君的父亲看着来者不善。心中想必诚惶诚恐,于是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固而劝服了白岙帝君的母亲,放下身家性命,以求成就白岙帝君安身立命。”
奚夜妖帝闻言久久沉默。主要是奚夜妖帝也没想到阡苡竟这般出人意外——绕来绕去竟将话题又扯回了当年仙界那些恩怨上了。
所以奚夜妖帝沉默。但沉默不是金,阡苡疑惑的目光打量过来的时候,奚夜妖帝不得不重新开口。只是这……
奚夜妖帝战战兢兢又道,“听说……听说,听说白岙帝君的母亲死因怪异……仿佛不是畏罪自杀。然而,最终反正被白屹大帝扛下来了……”
奚夜妖帝观察阡苡并没想象中那般——阡苡听完只是波澜不惊,而且还不痛不痒问了句:“当真?”
然而奚夜妖帝想大约是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固而惶恐不安,于是乎适才安心一些。
但阡苡停顿片刻,一本正经严肃的追问说,“不知奚夜妖帝是从何听到这等耸人听闻的消息的。”
奚夜妖帝立刻又死气沉沉的说道,“线人。便是家父安排在虎威将军戚共那里的线人,当年那线人随着虎威将军戚共一同被白屹大帝扣押,美其名曰说是面壁思过,实则就是囚禁。而这期间,虎威将军戚共恼羞成怒,于是口不择言抱怨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许多已经被粉饰太平过的事情,包括当年帝后之间的纠葛……不过本座想,既然那线人自己都说了,虎威将军戚共是恼羞成怒,所以这真实程度想来难以证实……但本座不得不提一句,虎威将军戚共是白屹大帝的父母一手提拔出来抗衡旧势的。只是过份偏爱与倚仗,反倒是养虎为患了。”
“这点本座倒是看出来。说白了,善恶有报天理昭彰,白岙帝君的父母本咎由自取。”阡苡出言附和。
而奚夜妖帝闻言,便又惴惴不安的解释说,“白屹大帝有意封锁消息。不过有漏网之鱼罢了,本座父亲安排的那个线人多少有几分无耻之徒的意思。那小人跟在虎威将军戚共身边,听戚共口出狂言,处处有板有眼便起了疑心。
说是起了疑心不如说是他被吓得魂不附体,兹事体大,不论真假他都难逃厄运。毕竟此人可是凭着伶牙俐齿,竟叫那娇纵任性的虎威将军戚共都另眼相待。说是此人见多识广倒是不见得,此人只是不要脸一些——堪称低眉顺目,点头哈腰,且口不择言,反正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他什么都说得出来,即便问候自己列祖列宗都是面不改色喜气洋洋的,实在失格,本座提起他来,自己也觉得尴尬,然而问题就是——此人见风使舵,十分得心应手,固而,算得上有些小聪明,且有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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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人一听此事不对,便生怕自己招惹了祸患,于是情急之下竟然联系了本座——关于他是怎么联系到本座的,想来只怕是家父告诉他……
本座想,本座父亲就是面面俱到之人,所以,将本座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也有可能,告诉别人也可能的,反正,总归他确实有本事联系到本座!这点本座坚信!
他联系到本座之后,好不油嘴滑舌,隔着千里以外,本座都能从他都口吻中听出来,此人只怕嬉皮笑脸,正得意忘形呢。本座不悦,听他迂回曲折没个主题的意思便亦欲切断联系——然而此人一听立刻急了,赶紧对本座抛出来几条有用的消息。便是如上所说,据说,另外,有一点说的是白屹大帝的母亲情长,而白岙帝君的父亲,另外,这二人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立场争论不休,所以,适才会走到姻缘名存实亡的境地。说白了,白岙帝君的父亲原先只是一个碌碌无为有几分怯弱的小帝王。
而仙界,整个上三界,六界整合——这种穷其一生碌碌无为,还有几分怯弱的帝王实在多不胜数,堪比那天上的繁星一般,这些人活着处处畏首畏尾,死了,更加悲凉的是,即便臭名昭着也会多少有人惦记。唯独他们,死了就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等新帝上位,之后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都会像秋风扫落叶一般,跟随历史一口气消失。
白岙帝君的父亲若说没有野心的话,也不怎么可能。若无野心,他有何必盗了轩辕剑,即便推托说是护身而已——这个勉为其难倒是可以信服。问题是偷了这轩辕剑便罢了,此人可是一心想着献宝呢。献宝,献宝,说是大义凛然公正无私,其实谁能说的清楚呢?
本座只相信此处无银三百两这种欲盖弥彰的意思,也曾听说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没有听说过所谓的‘无利起早’。还别说白岙帝君的父亲当年刚才人间来,人间有一句话,便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于是乎当时与迄今为止本座的推断都是——当年那白岙帝君的父亲其实是想借着献宝,开拓一个胜于同行者的局面。只是,不想碰巧遇到了仙界那么个局面——问题是想不到也好,此乃不幸中的万幸。
本座一直以为白岙帝君的父亲不管白岙帝君的母亲如何对待他,他成为帝王的日子我有多难过,但都是他贪婪罢了。本座甚至想,若无轩辕剑,他只怕天道都难登。”
奚夜妖帝的语气暗藏玄机,有几分试探的滋味——阡苡听是听出来了,不怀好意的笑着问,“不知奚夜妖帝提及这个话题,是想从小女子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奚夜妖帝也听出来了,阡苡的意思大约是半推半就,可不?阡苡一下子有突然将自己的称呼改成了小女子。其实态度可见一斑,奚夜妖帝笑得意味深长,便赶紧退而求次说,“若圣恩主能告知一二,奚夜自然是开怀的。毕竟,奚夜也好奇很久了,这白岙帝君的父亲,并非本座要这般称呼,而是世人难得提起他来都是如此称呼,可见,此人不得人心。固而,本座也很好奇此人到底又是怎么样动听的说辞,才会叫仙界因祸得福。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确实是他走了狗屎运了,”阡苡还是似笑非笑,说着,掐指一算道,“当然他走狗屎运的事并非这一件事了。诚然,轩辕剑护体,邪魔不侵。自然远古的宝物,确实会指路。固而,他也顺利逃脱了临渊与同渊。这个机关白龙神自己设的。”
奚夜妖帝笑容明媚动人,谦卑又温柔的说,“愿闻其详。”
阡苡这幸灾乐祸一下子就隔岸观火到自己头上了,不免有些心如死灰,说起那段往事也是伤怀,阡苡一下子有几分想老泪纵横,奈何神只没有眼泪——于是,垂头丧气的说,“奚夜妖帝的温柔陷阱名不虚传,既然奚夜妖帝好奇了,本座还有什么不可告知呢——免得奚夜妖帝摇摆不定,猜来猜去也是心累的。
当年白龙神死了。但并不是直接撒手人寰,白龙神身前便已经构造好了,未来的世界——便是已经分化了天界。且,明确了天界与地界的制度。而白龙神为何偏要如此呢?
因为白龙神原本的意思就是要所谓‘天人两隔’,以免在次出现权势的纠纷。
有纠纷就会有恩怨——此乃白龙神高瞻远瞩,并非白龙神不近人情。而白龙神昔年为何会死?
不仅仅只是因为白龙神褪去自己一身鳞片造就了鲛人壳。也不是白龙神为了把生灵的魂魄安置在鲛人骨中就穷尽毕生之力,而是白龙神为了使大水褪去后,还能叫一切恢复如初,固而舍命相填。同时,白龙神的遗嘱——下一代的神,势必手持轩辕剑登顶仙都。因为,那天柱就在昆仑境中……”
“难怪了,白龙神在风雪中跻身,”奚夜妖帝无可奈何,随即无比遗憾的指出,“也难怪了,白屹大帝要亲自来寻这轩辕剑。只是,白屹大帝到底不是救世的神……可白龙神一开始就知道一定会有新的神出现吗?”
阡苡摇了摇头,倥偬得很,如梦似幻的说,“白龙神自然知道以后会有神的出现。当年无上主宰冲破结界,搅得天翻地覆。不想,看到了白龙神正在负隅顽抗……”
奚夜妖帝不合时宜的插话了,并且不近人情的说,“难道无上主宰没有组织吗?这毕竟是故人的女儿?”
阡苡笑不出来了,“是啊聪明如奚夜妖帝,温柔如奚夜妖帝,不近人情如奚夜妖帝——奚夜妖帝就是处处算计太聪明了……但本座只告诉你,岁辰当年为了组织双尊填命甚至不惜以杀戮来终止。而弑杀的对象就是双尊,固而,最终凤凰天尊死在了他的手上……这便是岁辰不近女色的原因了……凤凰始天尊是他的挚爱,而应龙始天尊是他唯一的知己——本命想,若是他有权力结束自己的性命,他势必会代替这两个人填命。可惜造化弄人,他没有权力叫神死而复生……即便拼经全力也是回天乏术……”
奚夜妖帝闻言也悲伤蔓延。
其实奚夜妖帝一早就猜测过了白屹大帝心系他人。且,后来听说了双尊的故事,便也隐约猜测过白屹大帝牵肠挂肚的那一个应该就是凤凰天尊就是了。
想到这里,奚夜妖帝又想起了那个孑然一身又不苟言笑的身影。但阡苡悲伤得很,于是乎,奚夜妖帝也不知所措,有一瞬间奚夜妖帝是想拍一拍阡苡脑袋的,但碍于身份还忍住了。
阡苡却突然倔强抬头,哈哈大笑道,“本座死而复生,是因为本座是凤凰的女儿。凤凰可以涅盘,本座不知怎地又突然重回人间,想来本座是继承了母亲。可笑的是本座知道自己的身世,并引以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