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之雪女令
作者:椎渔 | 分类:仙侠 | 字数:10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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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神恶煞
阡苡对此十分不满,毕竟别人不知道这位‘白岙帝君’是谁——不对!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在场之人,但凡只要眼睛还能看到一点微光,便都合该知道这位上来就与小辈动手动脚的‘白岙帝君’到底是谁……包括突然隐藏气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甯宸。
这?
这!
这……
这。这是什么意思?阡苡后知后觉意识到,于情于理这甯宸都没有必要回避‘白岙帝君’才对。
事实也确实如此,世人皆知白岙帝君就是甯宸。即便许多人心照不宣的知道白岙帝君多有冒充,但甯宸始终是甯宸,遁世避俗便也罢了,然而,一但出现,除非改朝换代,甚至改朝换代了之后,也不会影响白岙帝君就是甯宸的存在。
所以,甯宸到底在回避什么?或者,换而言之,这突然之间‘杀出来’的‘白岙帝君’是为何意?
莫非,想表达的是甯宸乃知书达理的公子是也——所以,甯宸看着自己光言传意会,却管教不下阡苡这个晚辈来了,固而才让‘白岙帝君’这个万年坏人出面干涉?
其实白岙帝君名声不来好听。
其实奚夜妖帝也是美名在外,就连赤池魔帝也是威风堂堂……
所以,白岙帝君出手雷厉风行一些没什么关系。事非在人心,人心不等于所谓的公道——便是看清楚这点了,且以这点为座右铭长挂在嘴边,所以,白岙帝君素来都是冷面无情的。
这点本来值得诟病……但问题是,人家‘白岙帝君’都主动给自己‘台阶’下了,兹事自有一群人跟着引以为荣,处处维护——于是乎,阡苡‘单枪匹马’的处境,绕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阡苡真的很想说一下,这所谓的‘白岙帝君’迟早要‘声名狼藉’的。
这是注定了事。
何以见得?甯宸公子是也,仿佛高风亮节,于情于理势必在乎名声。
但目下的状况就是,甯宸未必在乎名声——然而这么说现实吗?自然是不现实,换个角度看来,白岙帝君粗鲁无礼,脑梗霸道,多少视为不要脸。但甯宸却不这样,温柔似水,文质彬彬,且瞧着目下这作风合该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凡他礼让三分,人还凡他干脆不闻不问。
这么想的话阡苡还是觉得不太贴切妥当。主要是,阡苡考虑到仿佛没有谁可以有这个机会一而再再而三,三番五次的得罪甯宸。
毕竟就算甯宸不加计较,也必然是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
自当年拨乱反正一战之后,甯宸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机会少得不能再少。堪称屈指可数,这点毋庸置疑。
也就是说得罪甯宸这个假设不成立。
但也侧面又在次证明此人虽然可能没那么爱惜名声,但却严以律己。在简言意骇,没准甯宸追求的就是一个——清者自清,亦只讲究那‘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一切都只是阡苡的猜测,在一切都还未曾被证实之前,这点确实可能存在,也不一定就是存在。
甚至极有可能是一个两面三刀与口是心非的幌子。
而这个幌子用作使别人先入为主,继而‘误入迷途’,的诱惑。
也确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何以见得?便是甯宸这般严于律己,却放任自己声名狼藉,这可不矛盾。
除非这中有什么妥协,便是唯独只能这么说,才能解释了这种迂回曲折的事非。
但到底是为什么呢?
阡苡匪夷所思。
但天光云影一闪而过,阡苡一回头竟发现甯宸已经先行离开。由于气息渐行渐远,阡苡便也不在纠结这到底是为何意了。
随即,阡苡定睛,专注眼下的局势……
但不知道是怎么地。
以前阡苡也不是不知道‘白岙帝君’,形迹可疑。但如今真的接近‘真相大白’了,反而令阡苡不知所措,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态度面对了。
可说起来,互相冒名顶替这种情况,其实在斗战塑瞿宿应龙始天尊与业莲淬火凤凰始天尊,甚至,无上主宰岁辰也凑合在里面,便是三人经常互相冒充。
倒也和谐。因为三人虽然冒名顶替,但却也中规中矩——至于,所谓的‘白岙帝君’其实是有很多人在冒名顶替的。且风格百变,堪称五花八门,不过这些似曾相识的把戏,在现阡苡眼前,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另外此事最令人莫名其妙的是甯宸既然不想当这个帝王,为何却偏要以‘白岙帝君’的名义傲视群雄呢?
总不至于是一开始甯宸便野心勃勃……
不对——一开始甯宸年‘少轻狂’。并且,‘未曾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所以,才会雄赳赳气昂昂的拿下了尊贵的帝王之位。但上位之后,又惊觉原是以前自己盲目乐观,不知帝王难当,竟左右为难。加上天界诡谲暗涌混乱不堪,于是乎,甯宸便惊觉自己当真是应对得精疲力尽,固而撒手走人……
凶神恶煞
只是这么说的话,可能也有点荒唐。
毕竟如果说甯宸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话,又何必对阡苡承认,阡苡那日在修远道初见是本人呢?
那日……
说来惭愧阡苡至今无从分辨。
换而言之,只能听之任之,靠直觉来判断。其余,阡苡也是无能为力。
想来是白屹大帝——不对!合该是无上主宰岁辰亲自出手帮忙甯宸隐藏自己气息。也确实只有,无上主宰岁辰才有这个能力,叫甯宸不想让别人察觉自己气息的时候,饶是阡苡亲自‘明察秋毫’,没个地方追溯。
赤池魔帝于阡苡而言,也是同理,堪称经常‘神出鬼没’的。
这么想的话简直细思极恐。阡苡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惴惴不安。
有些事,俨然已经超出了阡苡的控制。
就比如,墨绛将军墨江,扪心自问——阡苡不是不知道墨绛将军墨江并没有跳出因果轮回,只是,这到底也是一个天之骄子,生平若非有不可抗拒的力量的干涉,是绝对不会落寞至此的。再者说,于情于理这墨绛将军墨江都命不该绝。
所以,如今这个模样——阡苡有理由怀疑,此乃,是除了阡苡自己之外还有人对墨绛将军墨江暗自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毒手。
并且这个人很好推测——能做到的无上主宰岁辰,阡苡自己,墨绛将军墨江本人——或者是任何一个人,一个潜伏的人。
这个人首当其冲,怀疑过去的话,无非抬头不见低头见,主导整个天界风起云涌的这几位……
反正阡苡自己也说不清可也不影响阡苡对墨绛将军墨江的同情。
随即,阡苡又挣脱白岙帝君的束缚,兀自大摇大摆挤开风霖将军芸泽,坐到墨绛将军墨江身边,又将手搭在墨绛将军墨江的手腕上,仔细诊断许久,但就是一无所获。
这?
这!
阡苡仍然是满头雾水,堪称匪夷所思,也有几分胆战心惊。因为阡苡不知道,目下的局势之中,到底是哪位厉害人物插手进来了。
总不可能真的是无上主宰岁辰吧?
——合该是新神才对……
阡苡意识到,自己目下虽然是个空神。
简言意骇说,阡苡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昔年,浈裕潋滟白龙圣恩主香消玉殒,至此,除名于世,名垂青史。
而神只的强大与信仰有关。且不说阡苡自己本身实在的力量,已经流落在外——此处阡苡只说自己的精神之力。
便是信仰也需要供奉,而神在正常情况下唯一的信仰便是要世人安居乐业繁衍生息,顶多不过加个与人为善,如此,便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其余,便仿佛也没什么值得追求的了……
这确实是一个‘供认不讳’的事实。阡苡承认自己已经没有这方面的追求了,加之,人们已经忘记了浈裕潋滟白龙圣恩主的存在,也没什么请愿——如此,可不更叫阡苡对世态炎凉这一状态秉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了吗?
反正,阡苡也不算失职。
毕竟没人请愿,加之浈裕潋滟白龙圣恩主已然作古,至于现在的阡苡就算是神——但从严格意义上来了说,无名无分,与无上主宰岁辰的性质同样——身份暂无定论,仅仅概括为神。
——阡苡恍然大悟,自己确实是落寞了。别人的信奉,便足以凝结成为神的信仰,而神的力量之所以源源不断,主要也还是因为神的坚持……
阡苡如今自己原先的力量流落在外,精神上更是匮乏,于是乎,一时失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也正常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阡苡倒是不怕后生可畏。因为许多事,就算不动手动脚,阡苡也未必对付得了岁辰,同理,晚辈在强,却也免不听前辈老来谈资历。
这便就是阡苡愿意放过墨绛将军墨江的道理。其实岂止墨绛将军墨江?阡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的还有霁英,还有清邪……
因为,神只可没有后生可畏一说。
这么想的话阡苡还是觉得真的剪不断理还乱,许多事明明真相触手可及,但就是各种曲折离奇,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阡苡有几分‘束手就擒’,随遇而安的意思,于是乎起身——碰巧起身之前又想到,自己这般‘横冲直撞’合该有个交代才对,于是乎,赶紧抱拳也学着礼仪人士一般,连连‘人模狗样’的说了好几个,“多有得罪。”
墨绛将军墨江对此一愣,还未曾,甚至来不及多言。接着,白岙帝君便有走到阡苡,一把拽住了阡苡后颈,随即,一边数落着,“胡闹,”一边将阡苡脱离位置。
而终是阡苡一头雾水,安静,并且,就好像‘呆若木鸡’般的站好,与‘白岙帝君’并肩而立,之后——‘白岙帝君’乃皎皎沧海遗珠。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正人君子……
反正,‘白岙帝君’表现出来的态度,甚至比阡苡还要似乎冠冕堂皇就是了……
何以见得?
凶神恶煞
明明‘白岙帝君’就是不痛不痒的站在阡苡身后,一言不发的看了许久热闹。尤其是这期间,阡苡逾越也是没有打算制止一二,反而在阡苡收手之后,才突然站出来,一派‘公事公办’似的面露难堪,仿佛自知尴尬。
——‘白岙帝君’,仿佛知道阡苡对此略有微词,但也只是毫不掩饰的抛了一个白眼。
自然是意味深长,要阡苡自行领略。阡苡感受到了这份鄙视,但因为自身心事重重,忧虑忡忡,所以,对此什么表示,只是依旧心猿意马。
瞬间,一下子便成了‘白岙帝君’匪夷所思了。
白岙帝君想了想,拍了拍阡苡的脑袋,随即,赶紧站好,转过身去,一派深藏不露般,巍峨不动但似笑非笑的模样,目视前方。
阡苡,无聊感受到这‘白岙帝君’的手,还压在自己头顶,无聊回头。惊叹——也难怪自己素来都是看好自己师兄赤池魔帝的。
毕竟世人皆知白岙帝君与赤池魔帝是处事风格迥异的两个人也。
但就目下而言,奉凕顶着‘白岙帝君’的名义,竟这般贴合实际的无缝衔接的进入了状态。
此情此景阡苡合该怎么说呢?
大约也正是因为阡苡此事多愁善感,反正,也不是一个诡异就能说明问题。
便是,好像就是太过贴合实际了,所以显得一切按部就班——由此在奠定基础继续想的话,可不?如梦似幻!
不对!阡苡瞳孔突然放大——这是……这是‘身临其境’!
说直白点,此乃通神——便是见识是自己的,但意识却不是自己的。
不对!还是不对!阡苡赶紧拍掉了‘白岙帝君’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那种漫不经心的失控才有所松懈。
方才是,‘感同身受’!为何阡苡身上会出现在这种情况?
阡苡不免在次陷入愤愤不平之中。
这赤池魔帝虽然是自己师兄,但何以直接控制一个神只——其实这种理由显而易见。
但阡苡突然之间又得到一个提示,一个灵光一闪的提示——便是阡苡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个神,或者说,阡苡压根就放不下自己是神这个事实……但阡苡自己却故意玩忽职守,所以,如今……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
阡苡注意到——这所谓的‘白岙帝君’在阡苡将脑袋移开他手心接触后,他隐约之间点了点头,又乘着吸引了阡苡注意力的间隙,随手对阡苡指了一下门外。
转瞬,这位‘白岙帝君’又若无其事般的谈笑风生。
但不得不提的还是,这‘白岙帝君’态度实在应对得宜,一派恩威并施的明理模样,竟话里话外都理直气壮,但意味不明的说:
“本座准了二位将军住在一起颐养天年的请求,便是由衷希望二位将军远离事非纷扰,自己偷闲安度晚年就是。
其余之事……二位将军无需担心,天下英雄出我辈,谁与英才来争风,自然是有他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能人来担当就是了……
固而,二位将军一定就更要好生保重自己了,否则,可不辜负本座好意了?”
“是了,芸泽定不辜负白岙帝君美意。”风霖将军芸泽一派淡泊如水,不骄不躁的矜持着,像是十足十有耐心的长者。
这种状态阡苡其实羡慕得恨。墨绛将军墨江也是如此。
阡苡不难想象,这二人大约是因为生平鲜衣怒马,如今,虽然遁世避俗,但总归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只怕生死看淡,荣辱得失也没什么值得留恋了,如此,还有什么值得惊慌失措呢?
“如此,告辞,”所谓的‘白岙帝君’及时‘悬崖勒马’一般,刻不容缓的收住话题。
墨绛将军墨江眼睛一闭……但所谓的‘白岙帝君’大约还是放心不下,临走之前忧心忡忡。
于是乎,‘白岙帝君’临行前又驻足看了一眼卧病在床也非常讲究妥帖得当的墨绛将军墨江,此人在次睁开双眼,面容上是难得的怅然若失。可也只是不置一词的盯着阡苡,也盯着阡苡盯着的方向——片刻之后,墨绛将军墨江无视白岙帝君特赦之意,与风霖将军芸泽一道,尽了最大绵薄之力来行君臣礼仪。
阡苡感受到目光灼灼,回头时正好看到墨绛将军墨江摇摇欲坠的身影——阡苡便也伤感了,虽然琢磨不着头脑。
但是,阡苡感慨——果真‘针尖对麦芒’。
这‘白岙帝君’老奸巨猾,对上墨绛将军墨江老谋深算,真真是看得阡苡瞠目结舌。这墨绛将军墨江摆明的送客了,但是何至于此?偏要对着阡苡致敬?于是乎,阡苡又重振旗鼓,假装一无所有,直言不讳的开口问,“风霖将军方才说小女子活泼可爱——虽然,虽然!虽然小女子烦扰他们清净,但与他们说笑可开心,过后,风霖将军又指责小女子欢腾。还莫名其妙提及家师白屹大帝,借着这个‘顺水人情’,风霖将军才又让这‘白岙帝君’不要苛责小女子?
所以——敢问小师叔,这二位将军,到底是想让‘白岙帝君’收拾师侄呢?还是要您高抬贵手放过师侄呢?”
“这两位威震四方的大将军都特地兴师动众提及兄长出来当挡箭牌了,那自然便是希望本座高抬贵手放过你。”所谓‘白岙帝君’仿佛‘恨铁不成钢’,随即,一把拉住正往回蹿的阡苡,声色俱厉的解释:
“这二位将军戎马一生,如今金盆洗手,避世遁俗惯了,你身为晚辈莫要叨扰。墨绛将军那礼仪素养方才师侄不是没看到,师侄现在跑回去了,人家又得伤精费神招待着——你给我回来。”
“你怎知道我要跑回去,”阡苡一边挣扎,一边回答。
阡苡越是挣扎‘白岙帝君’就越是死拽不放,接着质问,“你既然不打算做亏心事?又何必偷偷摸摸故作小人之态?直接从正面,放着我的面走便是……”
对此,阡苡表示自己实在是冤枉——便一路撒赖放泼,就差滚在地上胡搅蛮缠了,并且鬼吼鬼叫抱怨说:
“怎么不叫‘师侄’了?‘白岙帝君’方才还‘掷地有声’呢?
——奉凕放手——须知你才小人,你祖宗上下全是小人,本姑娘都不是。
——并且,‘白岙帝君’莫非没听到人家风霖将军方才已经大动干戈的替本姑娘求情了,还是,尤其是墨绛将军墨江还伤精费神的特地让‘白岙帝君’高抬贵手,千万别为难我——小女子孑然无依,怎么可辜负人家好意?
再者说,身而为人,当自强不息,遇到挫折无一反抗,便心甘情愿成刀俎下的鱼肉——放开,放开,本姑娘天生傲骨,宁死不屈,目下要回妖界休息了,肯定不跟你臭一起。”
“聒噪,”——所谓的‘白岙帝君’对此凶神恶煞的抱怨了一句之后,突然放手。
而阡苡是重重摔在地上,又被甯宸温柔拉起来的,在抬头,方才的那位‘白岙帝君’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
“莫非平素奚夜妖帝便是这般教导你的?竟把你教得如此暴戾恣睢,”甯宸眉头一皱,一脸鄙视伤风败俗的模样,又解释说,“起来吧。方才是我说话重了。便是,现在道歉。我说,师侄你先起来,地上凉……也不太雅观,实在辱没斯文。”
阡苡理直气壮,“你放开我便起来。”
“那,算了……师侄还是别东奔西跑了,以后留在我身边,我来护你周全就是了。免得再放任你这样下去,你迟早与奚夜妖帝同流合污,臭在一块。
师侄须知——某些事情的处理上,你师兄赤池魔帝都比奚夜妖帝坦荡一些,快起来吧,”甯宸看着阡苡一脸倔强,有些不罢不休的意味,便念了一诀。随后,干脆利落的便将阡苡带回了风满楼,又宽慰说,“我自不会将你扭打到世人面前告状……对了,你说妗荷是‘雪女’?你的证据呢?”
“爱信不信,要什么证据……此事,霁英说的?”阡苡一脸狼心狗肺的模样,只油嘴滑舌,过后举手并二指在额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