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我来祭祂，看祂以何回我。”

嫁衣新娘虽然怨气冲天，但还是从供案上取了三支线香点燃。

她手持线香鞠躬三拜，又将线香插到香炉后，才站立质问。

“三坛海会大神在上，民女无名诞于众念，自号为喜。

今拜大神不跪是心中有怨，今供香火于您是心中有问。”

“民女喜请答，天庭众神归于何处，浩瀚诸神有真否！

众神享人道香火、教人遵善恶道德，然人道崩裂时众神何在，怨鬼守疆时，众神何安。”

“三坛海会既在，灵界侵我疆土时，为何不理。

三坛海会既在，民女祈拜众神时，为何不应。

是我与天地无功，还是众神高洁、厌恶鬼物，或是众神高贵、蔑视卑贱！”

“若三坛海会有灵，当镇守疆域。

若三坛海会有怒，可下凡来诛不敬之鬼。”

“天地浩瀚，有众神称先天福德，何来何去我不知、你等明。

既有神话之名，便莫要缩手缩脚，不敢外域强敌、不能内惩邪鬼。”

好家伙这顿输出，道尽了心中愤恨、骂尽了天地诸神。

周维德听到这些话，就知道这位阴鬼不是能够正常交流的存在。

她要听的不是什么苦衷，而是神灵显圣抵御灵界，或显圣诛杀她这邪鬼，证明神灵强大无责，证明她没有骂错。

这是一位积攒了无数怨恨的阴灵，神灵不回应，她会说神灵胆怯；神灵若虚弱，她会说神灵虚假。

弄不好，她还会生起杀死虚弱神灵的心思，证明自己才配神灵之名。

但她并不强大，至少她那份传说比不上哪吒的神话。

或许她也知道这个问题，但她就是想惹怒天地众神，看看那些被众生祈祷的家伙，到底敢不敢降临。

她等到了，周维德不但敢降临，还敢回应她的怒骂。

获得梦界信仰网络加持的周维德，不仅拥有回应现实信徒的能力，更拥有定位梦界信徒的能力。

嫁衣新娘算不上是他的信徒，也不在他的信仰网络之中。

但三相教会的大主教赫森是，而且还是他的狂信徒。

因此周维德借助梦界信仰网络，投放了他的力量。

那是一尊奇特的化身，在三首六臂神话的作用下，哪吒化身同时兼容了赤红巨神、执念之镜、愚昧之人的力量。

随着力量的投放，嫁衣新娘看到了一尊浩瀚神祗降临。

那神祗身高超过百米、一首为白面人相、一首为赤怒魔相、一首为慈悲神相。

飘扬的混天红绫，自祂双臂处游荡，向后招展的部分，近乎将整个灵界驻地的天空一分为二。

祂的一手持金黄乾坤圈，一手持银身火尖枪，一手有赤红莲花，一手有双面宝镜，另外两只手掐降魔法印，彰显身份。

“神？真有神。”

“你既在为何听不到众生请愿，你既在为何神圣不显，故作高远。

你们受众生朝拜数千年，当知晓无法降临我等不怨。

可你为何不愿回应我们的呼唤，难道众神连鼓舞士气都做不到吗。”

“你应该回应我们，至少让我们知道战斗下去的意义，至少让我们知道有更强大的神在带领我们。”

赫森看到浩大神像的瞬间，立刻将头低下虔诚敬拜，嫁衣新娘先是欣喜，然后是无尽的怨气勃发。

“人道崩坏、神灵苦战，喜，战斗比你想想的还要惨烈。

我们没有去往何处，只是有的身损、有的被困，战斗从未结束，有很多人与神在竭力对敌。”

“你这个时候，对我说你需要安慰，我能理解这种心情，但并不代表奋战的众神有时间宽慰信众。

我们不是在故作高远，这本就是一场世界之战，我们一样在战斗。”

“我之所以能回应信徒，是因为我早已陨落，坠出神灵战场之外。

当我又再次化身而来，自然有了时间回应信众。”

“如你所见，我们非至圣至仁，但也绝不会避战不出。

哪有什么高远鄙夷，不过是心中哀怨所化的恨意误解罢了。”

周维德降临后，倒没有灭杀嫁衣新娘的意思。

她同样是一位前线战场的守卫，周维德没理由清理己方守卫，便宜虎视眈眈的灵界。

他更想知道，如果梦界守卫信仰他，梦界信仰网络会如何判定。

是判定这颗梦界星辰归他所有，还是判定嫁衣新娘的力量能为他所用。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似我这等鬼物都有几分血性，天地众神怎会没有几个敢战的。”

“我原本当你们徒有虚名，并不存在。

现在我才知晓，我能轻松对敌，不是灵界战士弱小，而是天地众神冲在最前面搭起了一道屏障。”

“可笑我这愚昧之鬼打掉几个漏网小鱼，便敢说大鱼不存，波涛大海不过如此。”

嫁衣新娘不知道她还真猜对了，梦界还真没孕育那些浩瀚众神。

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位继承神名，传递希望的梦界之人。

“哪吒我不知哪位神灵还在，想来你复苏之后也不知战场情况如何，

我今后便供奉你吧，希望我这怨鬼香火，能助你早日恢复。

如此也不枉你见我一场，如此也算我为天地众神尽了一份力。”

“也不知我的供奉有没有用，你莫嫌弃，我虽是邪鬼，却秉喜而生，应当存在几分人性的。”

嫁衣新娘说着主动掀开头上的喜锦，露出一幅清丽貌美的容颜。

只不过那容颜太过苍白冰冷，双眼不仅尽是猩红哀怨，还垂下道道血泪。

“自然有用，信不在多寡，无信我依要战，有信早日恢复却更好。

喜，你之怨恨我已知晓，但天地不全，总要有人忍受孤独。

且再忍上几年，若我们得胜，冥府阴曹自有你位；若我们战败，何去何从皆有你定。”

“哪吒你让我留后路吗？那是人才会做的事，邪鬼可不会离开自己的鬼蜮。

我等你们战胜，战败了也莫通知我，我心中怨恨太多，不想再添哀怨。”

“却是我想差了，先生请便，吾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