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清越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楚子煜让她出府，她说在这府中闷的无趣，楚子煜这才答应，但是他却让沐风跟着。

出府后，顾清越在长安街上绕了好久都没有甩掉沐风，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了富贵茶楼，她依稀记得富贵茶楼是四方的院落，中间设有一勾栏，白日里甚是热闹，思及此，顾清越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富贵茶楼。

顾清越也不在一楼坐，领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今日茶馆里唱的是《牡丹亭》。

《牡丹亭》？顾清越皱了皱眉，汤显祖不是明代的吗？

这大千世界还真是……难以解释得清。

戏台上小生模样生的俊俏，花旦也是相配的美貌，顾清越刚在楼上坐下，便听得那戏子唱道：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想想楚子煜那样古板，怎会带沐风来这样的地方，台上戏子唱腔婉转，沐风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了过去，唱到精彩处，茶楼里上上下下一时间掌声如雷，沐风也是拍手叫好，也引得蝉衣和知夏一个劲儿在那儿叫好。

“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说的不就是咱家王妃吗！”

知夏欢喜地叫嚷着。

顾清越笑了笑并未加入他们，只是静静地坐那儿翻看着戏折子，作者署名江湖百晓生。

呃，还真是别致，，。

又等了一会儿，见沐风他们的注意力已全然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顾清越对冷御耳语了几句，然后悄悄下楼了。

这茶楼里，喝茶的，讲书的，听曲儿的，鱼龙混杂熙熙攘攘，各色儿的人都有。等他们发觉自己不见的时候，怕是在这茶楼里找也要找上好一会儿，那时她也该回来了。

顾清越走出了富贵茶楼，只见茶楼前已经有一辆马车在候着了，驾车的人是楚慕言的人，顾清越定睛看了看四周，上了马车。

“顾明川还在世子府关着。”

“他……”

“我知道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顾明川会在世子府关着，因为我皇兄这个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死要面子，若不是顾及他在曾经的云国百姓眼里的贤君形象，若不是为了稳定民心怕他们闹起来，顾明川早就死了。”

“虚伪至极！”

“哦？”楚慕言原本冷峻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玩味的笑，“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皇兄吗？”

顾清越身子前倾，贴着楚慕言的耳朵轻轻说道。“皇叔你会吗？”

楚慕言一时间只觉得耳朵发烫。

“王妃请自重。”

顾清越也笑了，笑意迷离勾人魂魄，好似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如果皇叔想做些什么，我自重又有什么用呢。”

楚慕言没有看她，依旧是正襟危坐地看着前方。

“顾明川私下里受了很多酷刑，你待会儿进去见到他的时候要有心理准备。”

顾清越收起了笑容，怅然若失地坐了回去。

“怪不得那日我的小川穿着一身红衣，怕是流了多少血也无人看得出来。”

“你们的死只差一个时机。”

“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楚慕言冷哼，“云裳公主这般冰雪聪明，我不说你也知道。只是我今日虽帮了你，但也希望，你不要徒劳动什么歪心思。”

“眼下活着才是最紧要的吧。”

正说着马车停了。

“世子府明面上的人我已经打点好了，我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有——”

“还有世子府里暗卫无数，我都知道，我只是去看看小川，皇叔你还真是高抬我一个弱女子了。”

见楚慕言被噎得说不出话，顾清越没好气的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世子府。

她一踏入世子府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人便立马迎了上来，他走到顾清越面前时也不敢抬头，只是微微哆嗦着行了个礼。

“参见王妃！”

这人虽然没抬头，可他化成灰顾清越也认得。

“程福？”

程福一听见顾清越这样问，“扑通”一声便跪那了。

“王妃饶命啊……小的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的那混账事呀……王妃饶命呀……”

顾清越万万没想到给她引路的竟然还真是曾经想要欺辱她的大总管程福，虽说程福现在对她恭恭敬敬的，可她一看见他那张堆满横肉的脸就直恶心。

“我都忘记了。”

程福一时间磕头如捣蒜，“谢王妃大恩大德谢王妃大恩大德……小的来世做牛做马报答王妃大恩大德……”

“你起来吧快些引路。”

她不想同一个人渣浪费时间。

程福连滚带爬爬了起来，勾着腰一脸谄媚地笑着给顾清越带路。

“我要从芳心湖旁过。”

“好哒好哒，小的这就带您去见世子爷！”

程福也并未多想，只是小声嘀咕着：“摆着一副臭架子，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那个命继续做王妃呢……”

顾清越斜了他一眼，他立马噤声了。

杀气腾腾的一瞥。

她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还想杀了他？她敢动老子试试！程福虽这样想着，却也着实打了个寒颤，她刚刚的眼神也忒吓人了，不像是人，倒像是个索命的厉鬼！想到这里程福又一个哆嗦，再看顾清越已经走出老远了，他腆着大肚子小步追了上去。

走到芳心湖畔顾清越停下了，她回眸娇笑，又媚又纯，直看得程福双眼迷离。

顾清越故作出娇羞的表情，娇呼道：“哎哟——程总管人家脚好疼啊，你来扶一扶人家好不好嘛！”

程福虽然垂涎顾清越的美色，可见顾清越这样反常，他一时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见程福明明想过来却又一脸为难，顾清越随即满脸委屈，“程总管你不管人家，哼哼……”

那一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哟。

程总管也不管那么多了，三步并做两步扑到顾清越身旁，他也不敢直接抱她，只能虚扶着她。

“王妃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吗？”

程福的话里已隐隐约约带了几分兴奋。

顾清越掩面娇喘以掩饰内心的不适，“程总管，人家……人家美吗？”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你问这话不是折磨小的吗？”

说着程福便搂住了顾清越，一双大手不安分地握着她的腰，顾清越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娇笑道：“是吗？”

“可不是嘛，小祖宗这腰细得哟！”

说着他还想捏一把，顾清越实在忍受不了了，一把抓住他的咸猪蹄子，本想转身面对着他，可她实在害怕自己看到他那油腻的肥脸会吐出来，只好娇滴滴地说道：“程总管先不要碰人家啦，被看见就不好了呢。”

程福心里暗骂一声“婊子”，却也没再乱摸。

“咦！你看那里是谁？”

程福慌张看过去，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趁他分神之际，顾清越用力一推，只听见“噗通”一声，待程福反应过来他已经落水了。

“王妃救命啊小的一时糊涂……救命啊救命啊……”

程福拼命地扑腾着，却是离岸越来越远了，他居然不会水，这是顾清越也没想到的，不过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忽略掉程福的求救声，顾清越冷声笑了。

“程大总管，呛水的滋味好受吗？曾经我差点就在这里溺死了。”

“啧啧啧，你这般脑子，也不知道怎样做的大总管。”

“还说什么来世做牛做马，你配吗？”

“救……”

程福浮上来又沉下去，最终湖面上冒了几个气泡，他再没了声音。

“既然芳心纵火，那就葬在芳心湖吧。”

留下最后一句话，顾清越转身离去，她顾清越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之前被药老和顾宣他们保护得太好了。

可惜啊……那些爱她的人都死了。

顾清越鼻子一酸。

走到一半时她突然惊觉一件事，世子府里南宁的暗卫无数，他们听见了程福的呼救，为什么却任由他溺死？

想着，顾清越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