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豹也是闲不住，有空除了打打游戏，也上网看起了小说，看着看着，便萌生了写网文挣钱的心思，一口气码了五万字发到网上，坐等编辑签约，可是左等又等，好些天了，都没有动静，倒是有作者和其他站的编辑拉他加Q入群，他便加了群，才从群中众多写手的聊天中了解到，做一个成功的写手，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容易，正好聊天工具出了视频群聊功能，李海豹想想自己这张脸也不算丢人，开了视频聊。

“我的书第三次被拒绝签约了，大家安慰我吧。”一位百折不挠的耗子在Q群了求助，他长得胖胖的还挺可爱，李海豹大吃一惊：“三次？那你写了多少字了？”耗子哭丧着脸：“三十多万了，十万申请，二十万申请，三十万刚申请一次，我这书算是废了，我准备重新开一本。你们有谁和我一样，找不到工作想赚写作钱的？”

“热烈庆祝又一名太监诞生！”茄子打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我也在找工作，过去那工作算上九十块餐费补助，一个月一千零九十，我还活得下去吗？找工作也分金领白领蓝领，网上投简历算白领，排长队应聘算蓝领，我这种扛个麻包满处找活、还拿不到几个钱的，也就算个临时给老板好事的红领巾。”

李海豹不满：“你这不是朝他伤口上撒盐吗？”茄子笑了：“你是新人吧？你不知道，新人有几个不挥刀自宫的，只有有勇气做太监的，才有成为东方不败的可能。”

“茄子，你别误导新人，太监做惯了，就成了挖坑专家了，到处开坑，到头来一事无成，完本才是王道，只要坚持写完一本长篇，哪怕扑到死，也会为你下一本书带去很大的好处。”美丽的畅想反驳了茄子的歪论，李海豹问她：“美丽，你的书签约了吗？”美丽的畅想作了一个流汗的表情：“签是签了，但成绩惨淡，我打算坚持写下去，成为第二个在男性频道混出名堂的女写手。”

李海豹对签约的事情比较有兴趣：“美丽，你是怎么签的约，编辑和你说了什么？”美丽的畅想沉默片刻，然后回了个抱歉的符号：“正在码字，没看到，我是写到五万字的时候，作者后台收到编辑短信通知，编辑什么都没说，就是发了合约，教怎么签，怎么邮。”李海豹继续问：“那签了呢，对书有什么好处？”美丽的畅想笑了笑：“签约后，编辑会为小说安排推荐，推荐一周，数据要是不错，编辑会继续推荐，数据要是不好，编辑就会放弃。”

李海豹问“那要是一直不能签约怎么办？”美丽的畅想发了个鬼脸：“其实书要是因为质量原因而不能签约，未必是坏事，一来废稿还能卖点钱，二来不耽误时间，让写手能及时调整写作方向。如果质量不好，编辑签了约，给了你希望，反而是坏事，浪费时间不说，还不容易发现自身问题，甚至偏激的写手，会把责任推给编辑，甚至读者。”

茄子插话：“也未必是偏激，签约后的第一个推荐，是最容易埋没写手的，第一推荐的效果，和写手的作品连载字数，推荐位置，以及作品本身的进度快慢都有关系，仅仅因为数据好坏，直接判定生死，编辑的责任是很大的，写手埋怨编辑，也不会都是空穴来风，毕竟已经签约，对于写手来说，已经没有了选择的自由，而失去推荐的作品，基本上会淹没在书潮之中，谁能保证编辑的眼光是雪亮的呢？”美丽的畅想发了个憨厚的点头表情：“对于一个新人来说，编辑的眼光太重要了，正如一个外站的编辑说的那样，只要书稍微有些质量，而网站舍得花资源推荐，想不火都难。”

难得碰上美丽的畅想这样的热心人，李海豹一问到底：“有外站编辑拉我，说是保证签约，保证推荐位置，有这好事吗？”美丽的畅想是个老小白写手，混迹各网站已有三年，她直接告诉李海豹：“别信，那都是忽悠，正如我前面所说，对于新人来说，签约不一定就是好事，小网站里，就算上架销售，很多也都是零订阅的，除非你打算混那点可怜的全勤，否则，在大网站历练，怎么也比去小站强。”

李海豹感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写个书，书以外的东西，还有这么多道道。你写作不赚钱，靠什么生活？”美丽的畅想笑了：“写短信段子呀。”李海豹万分敬佩：“原来你就是那些搞笑语录短信的幕后推手！写小说只是业余爱好呀。你给谁写，写什么？”美丽的畅想一句话差点让李海豹晕过去：“写我没钱了，发给我爸妈！”

李海豹整天闭门造车，没几日，他写网络小说的事，便传遍了求职社，作为专业作者的陈浩淼关切的问他：“听说你在写网文？一般作家是要喝点红酒的，要不来瓶一九八二年的？”李海豹见行家发问，顿时找到了组织一般：“我吃酱豆腐！我喝不起三十年前的红酒，难道还吃不起三十个月钱的酱豆腐吗！浩淼，你不问我，我也正要找你帮忙呢！”

“我是帮不上你的，网文和我们写的不一样，但我有个朋友在网上书站做编辑，大约可以帮你，要么我帮你联系联系？”陈浩淼开口问他，就是这个打算，依她的性子，要是真帮不了忙，是不会开口的。李海豹高兴了：“那敢情好，浩淼，你这可真是及时雨！”

“别忙着谢我，和编辑面对面的谈，未必是好事，等你聊过就知道了。”陈浩淼说这话时的表情很认真，李海豹有些不解：“与编辑沟通，对于一个写手来说，怎么会不是好事呢？”浩淼叹了口气：“我现在说，你也未必能理解，你先与编辑谈谈再说。”

隔了一天，浩淼让李海豹见了一个叫了了的编辑，了了看了他的作品指出：“文笔不错，但选材不好，说教太多，故事不够流畅，切入不够快，……”了了编辑还在继续批判，李海豹脸黑得很难看：“合着我这本书一无是处？”了了编辑似乎司空见惯：“也不是一无是处，文笔还是不错的，这是写好作品的基础，其他诸如题材、故事、情节安排等等都是可以在写作过程中改善的。”

李海豹不服：“都说编辑嘴里没好话，干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活，还听说，编辑如果说你的文笔好，基本上就是全盘否定，一句文笔好，只是个安慰词的衍生品。”了了编辑笑道：“你了解的挺深刻的嘛，主动找编辑的，那个不是找虐的？”

李海豹满脸黑线：“要找虐，浩淼比你厚道。”了了编辑点头：“所以浩淼把我介绍给你，一个写手，如果在编辑的打击下，还能依然保持写作的热情，那离成功也就不远了。”李海豹反问：“那如果我不堪打击，从此颓废，你是不是也要负责任呢？”了了编辑无辜道：“这和我没关系，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经编辑的磨砺，怎么能逼出好文章，作品本来就是在不断的修改中完善的，而逼你修改的，要么是读者，要么就是编辑，而编辑比读者专业。”

李海豹问：“可按你的意思，我这篇小说，是应该割了的，而不是修改！”了了编辑点头：“没错，我的建议就是割了，我听说你是做网络游戏的，玩得也挺好吧？”李海豹得意：“那是，没有我玩不好的游戏！”了了编辑敲了一下他脑袋：“那你为什么要写不擅长的玄幻，你可以写游戏方面的小说，技术流很吃香的。”李海豹不屑：“游戏方面的小说，那都是小白文。”

了了编辑反问：“那你认为网络小说中，谁不是小白文？”李海豹语塞，支吾道：“游戏的更突出。”了了编辑语重心长的道：“网络小说，有很明显的特点，其中一条就是更新要快，这是速度上的要求，这个要求决定了小说的质量，还有网络小说的受众，需要的是看得热血、愉快，深奥的小说是达不到这个目的的，所以无论是从写手方面看，还是从受众群体看，小白文才是主流。说句难听的，大家都只有小白的水平，你装大头蒜又能有多少收益呢？”

“别说我装蒜，等我长成一棵参天大蒜我再来找你！”谈论的结果是不欢而散。李海豹算是明白了陈浩淼之前说过的话，和了了编辑的一席话，他的信心几乎丧失殆尽，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该接着该怎么做，远帆在听到他的埋怨后，问他：“你写网文，总不全是兴趣吧？”李海豹点头：“当然不是，写作这么累，有几个当作兴趣的，只是挣钱的一个路子罢了。”远帆大手一拍沙发：“这就对了，你当写手就是为了挣钱，这和你以前写文案是一个性质的，你写文案的时候，总不能是只写感兴趣的吧，所以说，想赚钱，就得根据市场走，不能太理想。”

李海豹沉默，远帆放下了刻薄顽皮老男人的架子，拍着他的肩膀：“做任何工作也好，求职也好，要有馒头精神。你只是披萨，就干不了汉堡的活。但馒头拍扁了能当饼，夹肉能当汉堡，切细能当面条，掰碎能当米饭，加果酱还能当蛋糕，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做自己愿做的事，谁都需要像馒头一样，哪里缺人哪里去，是做什么就会什么，而不是会什么才做什么。”

李海豹虽然还是心有不甘，却还是接受了了了编辑的建议，把那写好的稿子，全丢进了垃圾箱，开始了新的创作，写起了他看不起的小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