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天不怕地不怕，怕鬼。这是家里的小秘密。她以前小的时候，独自出去，恰逢有户人家，把刚死的人埋在路边。巧不巧的事，村里的醉汉偷喝了坟墓祭拜的酒，把坟墓挖了个半，自己的半个身子伸进去，然后呼呼大事。

那晚姜梨给姜太婆送吃食。回来时，经过那里，醉汉刚醒过来，并发出像鬼一样的声音。姜梨走过去，发现人的半个身子在下面，上部分一直往外抓，嘴里嘟囔，眼睛暴凸。

这了把姜梨吓死了。她跑回来摔了几次，在姜阿翁的安慰下，又查了真相之后，她是安心了，可后来无缘无故发了几次烧，人开始变得大胆。唯有这件事不能提。

“阿翁，到了。人不多……”

“呵呵……初试的时候，淘汰了不少人”，姜阿翁摸了胡子。不过看春熙院外面，至少也有两三百人参加复试。在这些人当中，只有极少部分能进入面试，最后脱颖而出，成功进入春熙院的人不过凤毛麟角。

三哥女人一条街，何况是那么多姑娘。

“初试的第一名，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像得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这个人那么厉害吗？”

“应该是。听说卷子的姓名都封了起来。有几位考官一同评卷子，评完之后，才把封条打开”

“也不知道，复试的时候，还是不是她？”

“风水轮流转。复试的难度增加了一半，再说还有面试，初试考得第一名的人，不一定能进入春熙院”

“为什么？你是不是有小道消息？”

“也不算是消息了。现在有家底的人都知道了”

“告诉我？万一我进了面试，也好准备”

“临时抱佛脚没有用的。我的家使了点钱，终于知道面试那关，题目不是事先定好，到时候会有贵人亲临春熙院，由她随机提问，我们随机应变。如果贵人在结束之后，见这个人，那么说明，进入春熙院的事，板上钉钉了”

“真的啊？”

“当然了。不说了，开始叫名了……”，春熙院的大门已经拿来。上一次结束得太晚，这一次，春熙院把时间提前了。

姜梨心中有点震惊。按照她们这么说，面试真的看运气。

“阿梨，放宽心，阿翁在外面等你。无论结果如何……”

“阿翁，我会尽力的”

“孩子，春熙院的面试就像殿试一样，既看运气也看实力”

“阿翁，今年不行，还有下一次。我还年轻……”，而且距离这一次，春熙院再招人，还有两三年之久，这次不行，到那时候，她应该没有成亲。再不济她拖到二十。在不成功，她就认命，找个男人入赘姜家。

“好，你有这个心态便可了”

“阿梨，叫你名字了。快进去……”，春熙院按照初试的顺序排列。

“嗯。阿翁，阿姐，快回去”

同一时刻，国子监也在点名。苏浔和姜大成站一块。苏浔面上很正常。昨晚早早的睡了，早上起来，煮了面，卧了蛋。一副轻风处事的样子，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平常的小考。

张大成就不一样了。吃了面之后，人在放空，还是被去浔拉过来。

“大成，等下进去的时候发货其他事不要想。只管审题。别忘了先生教的那些，还有我嘱咐你，特别让你注意的地方……”，苏浔见他还是恍惚，又在他的胳膊上用力一掐。

“嗯”，张大成终于回神。

“你不想回去，就不要乱想。听先生和我的话，你就能过复试”，苏浔和姜梨一样，好像根本不把复试挂在心上。不过姜梨确实有实力，初试得了第一名，复试的话，不得第一名，至少也在前十，能进入面试。

“叫到我了。我先进去了”，苏浔如初试一样，回头往了一样。陌生的面孔，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孔早就埋下陇西那块冰冷的土地下。多少个日夜，他脑海中挥不去的是那个慈母在昏暗的灯光下缝补衣服，活在绣帕子，换去饱腹的银钱，而他则坐在捉边，专心看书。天冷的时候，他跺着脚，阿娘会给他做一个暖脚的东西，类似鞋的袋子，可把双脚放进去，阿娘还在鞋袋里放了热水袋，很暖，很温馨。

他在陇西参加童生试的时候，那到瘦弱的身影，就站在人群中。他一回头，她就微笑着推手，让他快点进去。

可是现在……那道身影只在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很怕，时间越久，他会怕把阿娘忘了。到最后，他连她的模样会忘得一干二净。

“阿娘……”，阿娘所期待的事，他都会实现。他绝不会再踏进陇西一寸。他在梁州虽孤身一人，好在他已经渐渐有朋友了，也不像之前那样自暴自弃。偌大的梁州城，他就不信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苏浔”

“到”

苏浔检查完之后，就进去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考场规则跟初试一样。苏浔进去开始等待发卷子。

姜梨这边在进去之后偷偷扫了下。人确实少了很多。可是巡视官比上次多了。每一列，都有两位巡视官，两人首尾互相巡查。就连主考官两侧，又多加了两个人。

点人数，点卷子，查看有人是否夹带小抄。姜梨把头发挽上，一身清爽。巡视官看了她几眼之后，便走了。今日天气甚好，大家并不像初试那样，多加了一件外衣。此刻，人人穿着单薄，因此很容易看出问题。

初试之后，再等十五天，进入出熙院面试。也不知道她们会问什么？阿翁说跟殿试差不多，回去再问阿翁。若是她能进了春熙院，以后就没有人再敢说阿翁了。尤其是姜大娘那种，天天盯着他们的房子。也不知道，阿翁把房子卖了之后，姜大娘是不是急得跺脚，然后到买家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样就有好戏看了。而她……寒梅楼那些人定大吃一惊。她是乡下来的，她也曾经苦读十年她怎么就比不上那些小姐了？还有她的五两银子全压在李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