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奋斗日常
作者:小棋童 | 分类: | 字数:4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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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暗卫自然是明白自家大人的心思, 在这种关口, 对大人而言, 夫人和孩子自然才是最重要的。很快应了一声, 便退下, 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
今日长街发生的事情, 在转瞬之间, 便传入了长广侯的府中。长广侯再三确认之后,竟是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没想到那混小子竟是栽在了老夫手里,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竟也能把控朝政这么久,早就该叫老天收了去!”
长广侯世子有些不安,叫前来禀报的人退下, 才低低提点道:“难道父亲不觉得有些不妥么, 兄长这一次,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长广侯斜他一眼, 神情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你在担心什么, 从此以后, 便再没有这个兄长了!”
世子凝视着自己的父亲, 想起兄长素日寡淡冰冷的模样, 心里是欲言又止, 竟生起些许些许不安来。
如果当真会败得如此之快,那便不是他这个兄长的心性了。他只觉得,这个人, 不是他。
长广侯嘴唇微动, 言语中竟有一丝老来得意:“顾长卿根本就没有想到马儿会发疯,这件事,怎么看都只像是一场意外罢了。他可以防着老夫,防着陛下,难道还能防着自家的马儿么!”
世子抿唇,叹了口气道:“父亲说的极是,儿子恭喜父亲了。”
长广侯一面吩咐下人伺候他入宫,一面整理着朝服,眼底亦是止不住喜意。
这个消息,自然是要快些告知陛下才是。
他入宫面圣的时候,昭帝正在宣室殿查看奏折。
“你来,也是为的今日长街上的事情么?”昭帝扔了手里的折子,这才抬起眸,淡淡看他一眼,神情冷冰冰的,“长广侯,你可确定,事情都办妥了?”
此时宣室殿内已经没有任何奴才了,里里外外,便只余下他们君臣二人。殿内燃着炉子,火苗摇摇晃晃的,长广侯只觉得没了顾长卿那个小儿,他心里都不知舒坦了多少。
“陛下难道还不相信老臣么?”他眯了眯眼,缓缓的道:“老臣亲自派了人前去京兆尹府查看,他们都回来说,的确亲眼瞧见丞相大人被送往府内安置,不仅重度昏迷,而且太医去了好几拨,都只摇头叹气。”
顾长卿这样的大权臣,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在这朝堂之上了,昭帝的心里面原本应当是长舒了一口气的。然而,他瞧着这廊檐下的风雪,纷纷扬扬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竟一时有些失神。
“陛下,陛下?”长广侯瞧了片刻,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事到如今,权臣已除,陛下心愿已了,老臣只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听到这句话,昭帝这才堪堪回过神来,眼睑垂下,淡淡“嗯”了一声。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反倒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作为一个君王,他其实是想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胜过他的,然而,却还是做不到。到了现在,只能按照如今的手段,堪堪赢了过去。
蓦然间,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嘴唇微动,眼底染上一层阴鸷:“朕记得,丞相夫人还怀着孩子,她现在如何了?”
长广侯心神一凛,肃容道:“陛下!姜氏祸乱宫闱,惹怒太后,以下犯上,老臣请奏陛下,待到清算丞相府后,必得严惩姜氏,以正宫闱!”
姜宸妃当年还在宫中的时候,便勾结了庶子顾长卿,陷害了他的宝贝女儿进冷宫,他又哪里容得下她!
昭帝却淡淡的道:“你敢。”
迎上长广侯错愕的神情,昭帝的面色一丝的波澜都没有,咬牙切齿:“即使顾长卿真的出事了,姜氏曾经也是朕的女人。长广侯,你若敢动她,朕必得先杀你。”
长广侯嘴都几乎合不上了。
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到了这样的地步,陛下竟然还会袒护一个曾经背叛自己的妃子。他瞳孔一缩,沉声道:“陛下!姜氏误国,还请陛下万万不要受此女迷惑心智啊!”
昭帝却像是骤然间受到什么刺激,从龙椅上大步走过去,紧紧捏住了长广侯的下颌!“你以为朕为何今日想杀了顾长卿,他到底也曾护国护君,算得上功臣。你想过朕为何要这么做么?”
昭帝的面色透出若有若无的冷意,长广侯的面色都白了。
他侍奉君主这么多年,陛下还是第一次对他这样不敬!
却只听昭帝冷冰冰的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根里憋出的:“你记好了,朕就是为了姜宸妃。朕就是为了惩罚顾长卿目无君主,敢抢朕的女人。而朕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想将姜氏重新接回宫中,你懂了么?”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阵阵寒意,长广侯又如何能反驳一个字。
他心下重重的沉下去,自然不能与昭帝争辩分毫,“……陛下放心。”
长广侯打碎了牙,将想说的话生生吞回去,这才缓缓道:“老臣自然会尽心竭力辅佐陛下。无论陛下所求是什么,老臣都会辅佐陛下!”
说罢,便俯身下去,重重磕了一个头。
昭帝的唇角勾起一道讥诮的弧度,这才扔开了长广侯的下巴,背过身去。从殿内投进来的光影中,只能瞧见他孤绝挺拔的一道背影。
“长广侯放心。”昭帝的声音恢复了素日里的温和,“待到朝中相安无事,朕会亲自提出中外朝制,再一点一点,拔除了丞相府所有的根基。”
这话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唯独余着专属于君王的冷漠。长广侯梗着脖子瞧着,只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今的陛下,竟是真真变了不少。
在他的身上,也逐渐透出君主的冷硬与专制来了。
……
而与此同时的丞相府中,却透着与这宫中全然不同的温馨。
新春的气氛尚未完全退去,那些丫头们,也正忙着将窗棂上的剪纸给摘下来。
安国公夫人让婢子将东西呈上来,笑着道:“这是替孩子准备的衣裳,布料都出自长安城中最好的绣坊,还是你爹亲自去买的。或许是比不得宫中的衣料贵气,可必定是婴孩穿着最舒适的。”
姜念念见安国公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说:“多谢爹爹了。”
她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如今连男孩或是女孩都尚是未知数,娘亲,你们也太心急了些。”
安国公夫人唤人收拾好,温和笑起来:“傻孩子,万事都欠个早知道,若是你的孩子落地,可就是来不及了。”
姜念念浅笑着微垂下头,“都听母亲的便是。”
安国公爷喝了口茶,也口是心非道:“女儿说的也没错,无非是你太过心急!看看,咱们女儿也说用不着罢。”
姜夫人横他一眼,却念叨道:“你可别听你父亲的。在府中的时候,他跑得可比我殷勤。一说要到你这儿来看看你,心急得不得了,跟急着什么似的。”
姜念念笑着起身来,握住姜夫人的手,才说:“娘亲和父亲都是为了我和孩子,我自然是知道的。无论今日这衣裳用不用得着,女儿都会记得你们的好的。”
姜夫人慈爱的揽住女儿的肩。姜念念入宫早,安国公甚少与女儿这般亲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却也嘴唇一颤,神情实在有些动容。
然而,正在这时,外头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有一侍卫停在门外,低声道:“夫人,卑职受丞相大人所托,替大人传了消息来。”
姜念念心下微微一沉,便道:“进来罢。”
那侍卫身上还带着些碎雪,进来后,便就停在了外间,不再往前一步。“卑职受大人所托,专程前来保护夫人。”他道。
姜念念向外面瞧了几眼,走过去,才问:“大人呢?”
侍卫低声道:“大人一切安好,夫人勿要挂心。这里有一个东西,是大人命卑职专程交给夫人的。”
那侍卫忠心,见到夫人连头都不敢抬。
姜念念接过来一看,是一个香包,虽是直男审美,好歹也算是女儿家所用的。她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还拴着一张素笺,在这上头,还写着几行小楷的。
彼时日光正好,暖暖的,姜念念见着以后,心底蓦然间,竟溢出几分羞意来。
这的确是顾长卿的手笔,像第一次见面时,她翻到的治水策一模一样。而这上面的,却是好些夫妻间的温言细语,虽不是闺房内的耳畔低语,只不过寥寥几笔,跃于纸上,却也是情深义重。
“念念卿卿亲启:
为夫近来朝政甚忙,实难兼顾,于卿卿小娘子多有倦怠,心下愧疚。故今提笔,嘱托一二为佳。
卿卿怀有幼子,稍作忍耐。十月怀胎,婴孩呱呱坠地,为夫必定细细守护,不叫娘子半分辛劳。
还有一语,闲暇之余,于史书间无意间观之。细细想来,这世间,亦唯有卿卿堪配。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故,特来告知。吾家卿卿,见字如面。”
姜念念眼睫剧烈的颤了一下,细细读完的时候,心里却像是灌了蜜糖一般,不可再甜了。炉子里暖融融的,将这深冬的寒意一应驱逐。丞相大人有话不好好说,却学起千里传音,谁知道在捣什么鬼?
“那大人……他到底去哪儿了?”姜念念眨了下眼,将香包收进自己怀中,这才轻轻问道:“——一点都不正经,倒是弄得神神秘秘的。”
侍卫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自然不会多说一句:“卑职不敢透露主子行踪,只是主子特意嘱咐过,必得保护好夫人。”
“行吧。”姜念念唇角忍不住轻轻弯起来,也懒与他多说,“待到大人回来了,我再好好问一问便是。你先且下去罢。”
侍卫恭谨的退下。
然而,那侍卫还未走多久,外头却有一面生的婢子冒冒失失跑进来,一见到姜念念,便喘气道:“夫人,不好了!”
香凝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来:“主子身怀有孕,怎可如此不守规矩。”
那婢子却像是不将香凝放在眼中,冲着姜念念,急急的便说出了口:“夫人,出大事了。——丞相大人的马车在长街倾覆,如今已是身受重伤。所幸被京兆府尹相救,只等着太医来瞧了!”
说完,那婢子竟还不忘悲痛的抹了几滴眼泪。
姜念念听着心思陡然一沉,望着那张面庞,心中只浮现过许多念头,只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