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说不想离婚，你后来就没再提过，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默认了跟我继续维持这段婚姻关系？”

再多的问题，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切入点的。

而苏夏选择的切入点就是，婚姻。

他们如今的婚姻，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她得去搞清楚。

苏夏本以为，眼前的男人会考虑一会才会回答她，但没想到，在她话音刚落下，办公桌那边就有了回应：“你可以这么认为，我目前是承认跟你的这段婚姻的。”

赫湛南说得肯定，让苏夏心里不禁升腾起几缕期待来。

期待坐于不远处的男人，是怀着和她一样的心思的……

但这份期待，并没维持太久，就如同那转瞬即逝的烟花一样，‘砰’地一声，湮灭在了男人接下来说得话中：“在你说不想离婚后，我回去也思考了很久，觉得你之前说得，也有你的道理，既然当初，这段婚姻是由我开始的，那么至少选择结束的时机，应该掌握在你的手中，这样，也许会让你觉得稍微公平一点。”

苏夏：“……”

什么。

她都听到了什么？

选择结束这段婚姻的时机掌握在她的手中？为了公平？

有那么一瞬间，苏夏以为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出现了幻听。

可现实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男人告诉她，同意不离婚，只是为了把终结这段婚姻的权利交给她而已。

“你就只是为了公平，所以，才不再跟我提离婚的？”

苏夏继续逼问着，不愿就此放弃。

她不信，不信这男人对她没一丝的感情。

在香城，在香城山，她明明感受到了这男人对她的无法抗拒。

钢笔尖长久的停驻于某处，渐渐在纸张上蔓延出一滩墨色浓重的痕迹。

赫湛南绷着背脊，神色冷淡的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萦绕在两人简单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这是一句反问句。

赫湛南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又把问题抛给了苏夏。

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今天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就算我们没离婚，你现在在这段婚姻中也有绝对的自主权，我不会干涉你什么，等以后你想离婚了，我也一定会配合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还你自由，至于财产的分配，还按照我之前说过的，会尽可能的满足你提出的所有要求。”

看着苏夏面上闪过的黯然，赫湛南眸色微动，却依旧道出了他一早想好的说辞。

有句话，阮清恬说得没错，是绝是狠，都要一路走到底，如果半途而废，那之前坚持的一切，便全都白费了。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从前，他只能远远观望，以后，他也只能如此。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这些？是你的财产？是什么自主权，是什么自由？”

直把唇角直抿成了一个泛白的色调后，苏夏终于还是没忍住，拔高了声调质问道。

她又不缺钱，要那么多钱、要那么多财产做什么？

还是说，在他看来，用钱，就可以抹平他们的婚姻、他们曾经所有的交集？

他是真的想要跟她划清界限么？

掌心愈发紧握，新冒的指甲深深陷入，殷红的血色仿佛随时都会冲破那一层薄薄的表皮。

被残阳笼罩的办公室内，此刻只剩苏夏一个的声音在飘荡。

“赫湛南，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从里面看到了什么？你真的认为，这是我想要的？你的真的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我之前一次次约你吃饭、见面，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墨瞳幽深，寡淡又冷漠。

苏夏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可她失败了。

仿佛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那双冷眸都不会出现她希冀的神采来。

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苏夏垂下眼，兀自说着：“就算是猜，我想你现在也应该能猜出些什么吧？”

这句话，低缓而又无力。

更像是苏夏说给自己听的。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真的猜不到她的话中意，她为什么此刻还站在这儿吗？

看着苏夏那一副难过颓丧的样子，赫湛南心中猛一抽动，然后突然为自己猜测而疯狂跳动起来：“苏夏，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

于一片沉寂中，手机不停歇的震动声让赫湛南刚涌到唇角的话音再次止住。

接通电话，赫湛南声线极冷：“说。”

随后，电话内传出极为迫切的人声，而赫湛南的面容，也由最开始的不耐好冷淡，逐渐变为了一种严峻冷厉之色。

接着，也不知道对方讲了什么，赫湛南的语气越发透出一股不善来：“什么！那负责人呢？”

“在那等着，我马上就来！”

匆匆挂断电话后，赫湛南起身拿着手机就要往外走，不过走之前，他又用座机给林凡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去停车场把车给开出来。

“工地上出了事，我现在必须出去一趟。”

赫湛南说着，目光微顿，而后语调犹疑道：“那你……”

“你司机要是不在楼下的话，等会我叫人开车送你回去！”

只停滞了片刻，赫湛南便又果断的续了上去，然后抬腿就朝门口走去，不再往后落去一眼。

苏夏见此，只得大喊出声：“赫湛南！”

见到不远处男人步调似有止的迹象，她便也顾不得其他就‘嚯’的站起了身，然后急急追问道：“难道你走之前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

望着男人挺阔的背脊，苏夏眼中燃烧的那丝希冀正摇摇欲坠，随时都会陨灭。

哪怕只是两个字‘等我’，她也会等在这里，一直等到他回来，然后把那些没说完的话告诉他。

“我没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