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周末。

今天降温了。

方毅别说出去玩了，赖在杯子里都不愿意起来。

十点多，电话铃音响了。

方毅极不情愿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居然是艾厚打过来的。

“什么事啊？艾总。”

“方总，你绝对想不到。”电话那边艾厚听上去似乎非常高兴，“昨天那老外，全给我招了。”

“什么招了？”方毅愣了一下，“你审犯人呢？”

“你现在赶紧来一趟公司，我有惊喜给你看。”

“什么惊喜？电话里边说。”方毅已经起床开始穿鞋了，别问为什么别人起床都是先穿衣，再穿裤子，最后再穿鞋，为啥方毅起床第一件事就直接是穿鞋，咳咳，职业素养，这些年，方毅为了早上赶时间，晚上都是不脱衣就睡觉的......好吧，其实他就是懒，加上天气确实冷了，经常他都是穿着衣服，往床上一瘫就睡着的。

到了公司。

艾厚兴奋领着方毅到了杂物间里。

“你看这个。”艾厚兴奋拍着一台机器外盒。

“这好像是一台提花机。”之所以不敢确定，那是因为这台提花机，就跟才出厂一样，甚至连色彩都没有上。

“没错，这确实就是一台提花机。”艾厚兴奋极了，“那老外绝对想不到，昨天，我借着问他机器零件坏了后怎么办，实际上却是把这些个零件都给记了下来，然后我连夜赶往各大市场，将这些零件全部购了回来，然后又连夜组装，没想到居然还真给我弄成功了。”

方毅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给我砸了。”

艾厚脸色笑容渐渐消失，“你说什么？”

方毅表情非常严肃，一字一顿，“我说，让你把这台机器给我砸了，最好，你再给我把昨天我从酒店里离开后你在酒店里边发生的所有事情给全忘了。”

“你说得轻巧。”艾厚瞪眼望着方毅，“你知不知道昨天为了从那老外嘴里套出这机器里边零件的名字，我们技术人员几乎是将几台机器里里外外全拆了一个遍，几个兄弟在酒桌上喝得吐了两次，这才把这些信息给全部套用出来？”

方毅：“你们把机器拆坏了几台？”方毅看着艾厚，“那老外难道就不知道你们是故意的？”

艾厚冷笑，“我只送了他他们公司半台设备售价的钱，他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都特么是人才。”方毅烦躁摸了一把自己脑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最后损失的是我们公司的整体信誉？我们触动的，是别的公司的商业利益？最后的结果就是只会将我们自己给孤立起来，这些合作伙伴，都将会一一的离我们而去。”

艾厚皱了皱眉，“没这么严重吧，我们不说，没人知道我们设备是盗版欧洲过来的，我们完全可以说是我们自己研发的啊！并且，这其实也只是一种生产技术吧？跟影不影响信誉没关系。”

方毅看了艾厚一眼。

艾厚是没经历过另个世界里，商品繁荣的阶段。

在另个世界里，华夏制造，几乎又是山寨公司的代名词。

在另个世界里，提起华夏制造，很多人想到的，都不是什么廉价，也不是什么物美价廉，而就是山寨二字。

另个世界里，华夏山寨，到底有多牛逼呢？

牛逼到苹果公司耗资上百亿研发出来苹果11，号称是全封闭生态环境，最难山寨的手机，结果上午刚发完发布会，还没开始预售，华夏市场上就已经有山寨版11卖了。

而且，从外形，到功能，再到质量，比起正品，一点也不差。

很牛逼吧？

非常牛逼。

但这牛逼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呢？

带来的后果就是，上到国际市场上禁止卖给华夏武器，小到硅谷拒绝将芯片卖到华夏市场。

这就是损失了口碑后所带来的后果。

前世那么多聪明人都扛不住这颗雷，方毅他还真不信这世界里凭他跟艾厚能背这个锅。

“艾厚，你相信我，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不是我们所能够负得起责的。”想了想，方毅掏出手机，给拨了一电话出去。“喂，马总吗？我现在在服装部，走廊尽头的那个杂物间里，您能过来趟吗？对，是的，十四楼，行，行，我等您。”

艾厚终于变脸色了，“方毅，这件事我们商谈着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报告马总？”

方毅：“因为现在我们的服装缺货，要加紧生产，但是设备本来就不够，你还给拆坏了两台，现在货更是赶不出来了，这件事必须得要马总来做主。”

艾厚冷笑，“方总，你才打开了国内市场，你是在担心，没有了技术壁垒后，我们公司恢复了在欧洲市场的竞争力后，会放弃掉国内市场，会抢走你的功劳对吧？”

“欧洲市场，国内市场我们都要！”马总推门走了进来，“他叫方毅，策划出五福的那个方毅，策划出来脑白金的那个方毅，他已经过了需要用功劳来站稳住脚，跟用功劳来证明自己的时候了，不论如何，他都是公司里的功臣。”

“马总。”

“马总。”

两人都赶忙朝马天生看去。

马天生围着那台机器转了转，“这是谁弄出来的？”

艾厚：“是我。”

马天生：“真能用？”

艾厚：“已经测试过了，百分百有用。”

马天生:“好，大功一件。”

方毅急了，“马总，这......”

马天生挥手打断方毅的话，“方毅，你太心慈手软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信誉吧？是会影响到他们公司的商业利益吗？我比你更了解信誉的重要，也比你更了解山寨的坏处，二十年前，那时候还没有五洋，那年我爱人怀着我女儿，那时候，我爱人舍不得去正规医院，就在小诊所里，看了个假医生，那医生没看出来我爱人是怀孕了，给开了消炎药，那时候我吓得半死，深知假货的危害，幸好，那医生良心坏到了家，不仅没医术，还没医德，给拿面粉当的消炎药，我女儿这才躲过去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