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距离夜市结束也有了些时间，李子烟和张白在录好了口供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里。

“早知道会闹成这种地步，我就不带小白你出来了……”李子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向一旁看上去也困到不行的张白，小孩子原本生气勃勃的脸上满是成年的大人加夜班后的厌世和生无可恋，看上去分外憔悴。“毕竟小孩子晚睡真的对身体不好。”

“大人不也是吗。”张白有气无力地反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可能是因为被掐的脖子现在还是有点痛，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都没能好好睡觉。

“话是这么说的，熬夜不管对于大人还是小孩来说都不好，不过毕竟晚上是小孩子长身体的黄金时间嘛，这样下去小白你会长不高的。”李子烟不赞同地挑挑眉，然后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哎呀。”

面前的景色不由得让李子烟发出一声带着些许惊讶的轻呼。

倒不是因为有多脏，正好相反，是因为太干净，简直干净过头了他才会不由自主觉得惊讶。

不仅仅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看上去李子龙简直将整个家都翻过来了一遍。

“这样根本就不像是……嗯？”

李子烟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然后轻轻耸了耸鼻头，随即脸上的神色便释然了。

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已经发生过了。

“还有些许硝烟味，但是没有惊动到邻里，不止是因为隔音设备好，最主要的是因为用了消音器吧……”李子烟自言自语着，然后将门重新锁好。

张白在一旁听他这么嘟囔了一会后就大致上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话，他是真希望这帮大男人能长点心，让一个小孩子住在死过人——而且从他们这习以为常的态度看来还不是第一次了的死过人的地方，他们就不怕他晚上做噩梦吗？

当然张白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普通的小孩子自然也听不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作为一名神——虽然现在已经相当于普通的小孩子了的神，但他好歹也亲自创造出过牛头马面，像阴魂之类的东西他也见过不少，那他自然就不会怎么害怕了。

不仅不害怕，他甚至在感受到阴魂们气息的时候有些厌烦，想要直接将其干掉。

张白跃跃欲试地摩拳擦掌，眼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兴奋。

“从气息来判断大致有五个，而且还刚死不久新鲜度很高……嗯？有些血腥味？”张白闭上眼任由李子烟把自己拽过去房间里，然后在捕捉到空气中的些许不协调时有些奇怪，随即他就大致上明白了，毕竟会埋伏到这里想要取走人性命的家伙肯定手上也沾过不少血腥，自然会带上这屠夫般的杀戮之气。

张白这么想着睁开眼，正好看到一个脑袋上还流着血的家伙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瞪得老大，充分表现出其临死前的震惊和愕然。他的眼神呆滞，看上去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一般人在睁开眼时看到有这么一尊神立在自己跟前少说也得吓得后退一步，而张白却眼都没眨，透过这位仁兄看向了空气。

“怎么了小白？”李子烟见他停下脚步了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注视着的方向，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后问道：“那里有什么吗？”

张白摆手：“没有，什么也没有。”

看来他现在还残留着身为神明最基本的能力，也就是神之眼，看透这世界上一切鬼神的力量。

“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算能够看到他们也没办法对他们做什么，虽然散发神威来威慑他们还是能做到的，不过想要干掉他们就……”张白看着这仁兄眨眼的动作，似乎还没有看出来自己是人还是鬼，一时间也有些无语：“话说虽然这家伙没招惹我，不过放任阴魂在家里还是不好……况且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也是因为刚刚成为阴魂没有时间想起自己作为人时的记忆，再给他点时间就不行了，毕竟是被人杀死的，这家伙肯定会有怨气无法发泄，这种情况下成为怨灵的几率几乎是八九成。”

“苦恼了……”

张白叹气，这种明知道他们最后绝对会做坏事但偏偏现在什么都没有做的家伙最难办了。

那就稍微试着先把他们赶出去吧，等他们再不知死活找回来的时候弄死他们也不迟。

这么想着，张白闭上眼，然后猛地睁开眼，金色的光芒在一瞬间变的十分璀璨，像是太阳般无垢，但是又带着一股高贵至极的不怒自威。

这就是神明所特有的神威。

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但是对于鬼神之类的东西威慑力极强，若是武神之类的神明所散发出的针对性神威，普通怨灵根本招架不住，刹那间就会灰飞烟灭。

不过张白没有那么暴力，他的神威更多的是包容，但是也带着十足的不容侵犯。他以神威告诉潜藏在这里的五个游魂，这块地方是被自己罩着的，要想找这里人的麻烦那就要做好承受一名神明怒火的准备。

果不其然，虽然那些游魂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但是他们在感受到神威的瞬间就浑身一个激灵，然后用无比惊恐的眼神看向张白，就连那呆滞里都多了几分神采。

他们明白了，面前这个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名活生生的神明。

“虽然神智缺失了，不过好歹能够认出来我的身份真是太好了，也省得我再浪费功夫证明我神明的身份了。”张白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用那仅仅是看向它就宛若看向了太阳般的金眸注视游魂，眼神里满满地都是警告的意味：“既然你明白了我的身份，那就也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游魂点头如捣蒜，惊慌失措地穿过公寓逃得影都没了。而其他藏匿在这个家里的游魂也都感受到了张白的不快，唯恐惹恼这位神立刻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