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说法还真是毫不留情。若是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估计会觉得你太过冷酷无情了。』系统分身很真挚地回答:『但是在明白你真正意思的情况下我只能感叹一句你对自己真狠，你对自己才是最冷酷无情的。』

“这没办法，要想对其他人残酷，首先就要做好对自己残酷的准备。”张白毫无形象可言地用小学生开运动会时坐在操场上的姿势坐在地上，顺便还晃着自己的脚丫子:“这也就是所谓的‘在对别人开枪之前，必须要做好自己有一日也会被人用一颗子弹狠狠钉进脑袋里的觉悟’这种说法的真实运用。”

『你的……孩子们。不会有问题吗？』系统分身犹犹豫豫地开口，之所以问的一点都不干净利落可能是因为它已经学会了体贴是什么意思。

张白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地拿食指敲了敲系统分身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像是人们经常会幻想在高科技的未来世界里机器人所拥有同人类相似，但是毫无生机可言的机械头颅，随着他这个动作分身身上也发出了有些清脆的敲击声。

系统分身外表是一个孩童模样的机器人。拥有身体轮廓也拥有四肢，连五官也仔仔细细被在脸上刻画出来了。但是明明身体其他的部位都拥有着能够活动的自由，但是它的五官却像是僵死在了脸上一样，眨眼无法做到，嘴巴也无法用来微笑。

宛若一个用石膏制成的可笑面具。

“你的本体其实意外地残酷呢。”张白突然提起了与分身之前说的话不相干的话题，于是分身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张白注视着分身哪怕正在感到疑惑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的五官，没由来地觉得有些伤感:“虽然它将权限分给你们，给予你们类似人类的外表，让你们的双手双脚能够自由地活动奔跑，但是它又通过了你们的脸警告着你们‘你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自由’。象征着自我意识的人格虽然拥有了，然而最后的结局还是会被格式化，这样的命运你不会觉得可悲吗？”

『……并没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白突然开始说起这些东西，不过系统分身还是很老实地回答出了自己心里所想的真实答案:『从一开始就做好心里准备了。说到底在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瞬间就明白这种东西总会有消失的那一天的话，虽然会觉得有些许遗憾，不过并不会为此觉得可悲。』

“没错，你现在所想的也就是我那些孩子们所想的吧……大概。”张白突然又将话题转了回去:“我并不能百分百解读他们的心情，所以没办法将他们的心里所想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你。不过他们在这个层次上和你还是很像的，所以你得出的答案应该就是他们所得出的答案吧。虽然你比他们更不自由，结局更让人唏嘘就是了。”

『更……？』

这下轮到系统分身不明白了:『我的结局是遭到本体的格式化，虽然人格和记忆都会被删除但是既然我现在的数据模板能够让现在的我诞生，那在我被格式化后，我想以后那个模板也能够再次创造出另一个我来，虽然到那个时候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这也算是某种希望。但你的孩子们不是就此彻底消失掉吗？』

“是消失，并不是彻底消失。”张白无奈地纠正这个尚还年幼的人工智能:“说到底，我连他们的结局能否称之为消失都不怎么确定。若是用人类的说法来说的话，就是一个人在成长后，经历了自己作为人类活着的一生后又回到了母亲的身体里，化作幼小的婴儿形态泡在羊水里与母亲融为一体。并没有就此化作分子消失在空气中运作的分子里面再也回不去了，说到底你以为我为什么被他们叫做爹啊父亲啊爸啊什么的？我又当爹又当妈的我容易吗我？你们谁都不知道心疼一下损失最大的我还一直说我无情无义，为了达到目的连孩子都可以抛弃……”

『……你到底在说谁？』这下轮到系统听不明白了:『谁说你无情无义连孩子都可以抛弃？难不成是你那几个孩子？』

“不是他们。”

张白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郁闷:“虽然老大的确曾经因为没做好十足的心里准备质问过我一次，但是他们都是很好的，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都表示理解我现在的计划，也表示不会再关键时刻做二五仔，会全心全意支持我这个单身父亲的。这样的好孩子不可能在我面前说这些残酷的话。这么说的人是……不，算了，没什么。”

系统为了表达出自己的疑惑还特地拿出一个显示屏，在上面展现出(⊙o⊙)？的颜文字来当做自己现在的表情。

“真的，我们就不说这个问题了吧虽然是我提起来的……”张白揉揉太阳穴，他久违地觉得头有点疼。

“那仨孩子分别代表了三种特质。当他们在我打完boss消失后这三种特质我估计就能够得到了。”张白摸摸分身的头:“你现在听不懂我说的话很正常，毕竟这个情报是只有你的本体和我自己才知道的信息。不过我现在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们的消失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弊端的话那就是我身边会因此变得非常无聊……不过这个也不算什么，毕竟无聊的状况我早就习惯了。”

系统分身不再说话了。它低下了头，倒也不像是在看地面，而是似乎搞明白了张白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正在琢磨中。

“说我残酷无情的话，我现在就残酷地直接挑明白说了，”张白搂住系统分身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道:“我就是要那仨孩子为了我消失掉，放弃信仰我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