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楚辞决定将奶奶接回来。

他通过关系找人查实，很快找到了小姑家的住所地址。

小姑和姑父住在在一个苏市城中的老小区。小姑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姑父给超市配送日用品，一年收入也有二三十万，在苏市过的还算不错。姑姑家还有个女儿，今年大学刚刚毕业，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毕业半年都还没找到工作，待业在家。

楚辞和张彩娜一起坐飞机来到苏市，然后打的来到小区门口。

“就在这里啊？你不是说你姑姑家条件不错吗？”张彩娜打趣道。

楚辞道：“确实还不错啊。你家里那么有钱，全侠关市的人在你眼里都是穷人好吧。我如果还在城市打工，可能现在买不起一套房呢。”

“说的倒是真的。”张彩娜吐了吐舌头。

楚辞又道：“我小时候，家里一年都赚不到几千块钱。我姑姑嫁到大城市，条件当然比我们好了。她每次回家都拿一堆礼品给我奶奶，有的我都从没有见过，那包装，比工艺品还漂亮，那时候我觉得她家好有钱啊。”

“嘻嘻，现在呢？”

楚辞正色道：“现在对钱没感觉了，提不起兴趣，我最开心的时候，是我在魔都打工的时候，第一个月拿的三千八百块钱工资。”

张彩娜对着楚辞的脸呸道：“呸！你就装吧！你现在得资产连马首富的一个零头都没到，好意思学他说话。”

楚辞抹了抹张彩娜喷在他脸上的唾沫星子，苦笑道：“说话别激动。再喷一点口水，我都可以洗把脸了。”

“呸呸呸！”

张彩娜不但没有听，反而俏皮地朝他脸上喷口水。两人嬉闹着进了小区。

他们按照查到的名牌号找到姑姑家。

楚辞调整一下情绪，伸手敲了敲门。

几秒后，里边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二十二三岁，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女孩站在门口里边，模样有点像楚辞姑姑年轻的时候。

“你们找谁？”

女孩不认识楚辞二人，隔着铁门警惕地问道。

楚辞道：“你是我表妹吧？我找我姑姑，楚云芳。”

楚辞记得有次姑姑回家，听姑姑说她有个女儿，比楚辞小几岁。不过因为回七里村路太远，她不愿意跟着过来，所以楚辞从未见过。

女孩疑惑地看着楚辞：“谁是你的表妹啊。你们是哪里来的？”

楚辞笑道：“侠关市，九寨镇七里村。”

“哦，”女孩子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侠关市来的穷亲戚。我父母不在家，家里不方便，你们改天再来吧。”

她说完就准备关上大门。

楚辞不在乎她的冷漠，他们从小没见过，冷漠也是正常，而且现在骗子实在是太多，仅凭几句陌生人话就相信是不行的。

他忙喊道：“等一下，请问我奶奶在家吗？我是过来接我奶奶的。”

“接外婆？”

女孩没好气地说道：“唉，接走吧接走吧，留在我家也是个累赘。”

楚辞耐着性子问道：“她人呢？”

“在南山敬老院呢。”

“我*！你们怎么可以把我奶奶送养老院？”楚辞忍不住爆粗口。

小时候，奶奶不同意将楚辞送到福利院去，楚辞得以普通小孩一样成长，可没想到的是，奶奶在他长大之后，竟然被送到了养老院！

华夏的儿童福利院和养老院，管理极不到位。护工普遍缺乏职业道德，老人孩子一般都很脏，护工多少会嫌弃他们，能保证儿童老人不死就不错了。

女孩哼道：“不送养老院你照顾她啊？这么多年了，一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现在她有病了，又脏又臭的，把我家都弄臭了。我们肯花钱送她去养老院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有点人性吗？”张彩娜也气愤地说道。

女孩暼了张彩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

楚辞不想再与她多啰嗦，拉着张彩娜快步下楼。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直奔南山敬老院。

一路上，楚辞都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张彩娜轻轻拉着楚辞的手，安慰着他。

楚辞道：“我没事。”

张彩娜气愤说道：“姑姑家也太过分了，为什么把奶奶送敬老院？”

楚辞懊恼地说道：“我一直以为奶奶在姑姑家过的挺好，却没想到是这样子。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过来接她。”

张彩娜道：“这事不能怪你，别太自责了。”

出租车很快到了南山敬老院，养老院在苏市东侧的南山脚下，外观上有些破旧了，低矮的围墙斑驳，墙角都长了半米多高的杂草。大门也没人看守，敞开着大门，外面的人都可以随意进来。

院子里边三面都是两层瓦房，大门正对的地方有个走道，往里走还有一个瓦房围成的院子。

外边院子有几个老头老太正坐在一个花坛边缘晒太阳，有的在下棋。

一名四十来岁的胖大婶推着一张轮椅，推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呆滞老奶奶，骂骂咧咧地朝一间小房子走去。

楚辞忙上前问道：“你好大姐，请问我奶奶在哪？”

大婶没好气地说道：“搞笑，我怎么知道你奶奶在哪？姓啥名啥，也不说清楚点。”

“她叫……”楚辞突然愣住了，他还真不知自己的奶奶真实姓名叫什么，只知道她姓黄。奶奶平时不会用自己的名字，楚辞也没有见过她的身份证之类的证件。

他说道：“我奶奶姓黄，具体名字我也不知道。”

“这里姓黄的好几个呢，你连自己奶奶姓什么都不知道，是她亲孙子吗？”

“小伙子，女的都住里边的屋呢。”一旁的老大爷提醒道。

“谢谢大爷！”楚辞也不顾那么多了，说完便往里边跑。

护工大婶喊道：“喂！这是敬老院，不是你家，能随便进吗？”

只是她手里还推着一个人，没法追过去拦着楚辞。

张彩娜也不顾院子里难闻的味道，跟着楚辞跑进内院。

楚辞不知道奶奶在哪间，就一间间找。好在现在是白天所有房间都是开着门的。

敬老院每个房间不过十几平方，却有四个床位。每个床位旁边有一个铁皮柜子，用来放衣服之类的私人用品。

白天，老人们有的起床在晒冬天的太阳，有的慢慢走路，活动筋骨，有的则是坐在床头与其他人聊天。

“奶奶！”

楚辞叫着，一间一间地寻找。当他看到房间发霉的墙壁，破旧的床，生锈的柜子，还散发出阵阵恶臭时，他紧皱眉头，握着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