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场下，依旧坚持在平板撑中的士兵们忍不住地嗤笑起来。

张明亮揉着脑袋回头，深深剜了他们一眼，便旋即将头拉回，双脚八字靠拢，一个标准敬礼道：“是！中队长！”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林定东拍了拍张明亮的大臂，又有些心虚地瞧了林慕一眼，双手背后，“快，那个，师父，哦不，是中队长考考你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报告中队长！今天是11月9日，我国的消防安全日。”张明亮朗声道。

“嗯，不错，不错。”林定东心满意足地笑着。

咳！

林慕一声轻咳，将沉浸在队长角色中的林定东，瞬间拉回了现实：“那个，你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啊，好好想想，今天除了是消防安全日，还是啥日子啊？”

“报告队长，我想问，这次您是以什么身份向我发问的？”张明亮依旧一本正经，笔挺地站立着。

林定东嘴角微扬，扬手指了指张明亮，无奈道：“好啊，你小子，现在会拿你师父的搪了。嗯？”

听到此言，张明亮嘿嘿一笑，身子也放松了些：“不敢，不敢。回师父，今天是慕慕的，十、八、岁、生、日！”最后的“十八岁生日”几字，张明亮还特意加了重音，一字一顿地强调。

“咳！哎呀，明亮哥哥，还是你好，记得我的生日。”在同张明亮万分默契地碰了碰拳后，林慕望向了此刻，如被惊雷惊醒一般，恍然大悟地林定东。

四目相望，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哎，不像有些当爸爸的林某某啊。明亮哥哥，要不是你，我怕是得自己提起喽。”

林慕装作仍在和张明亮对话的样子，言语却明显是故意说给爸爸听的。

“哎呦喂！”林定东一拍脑门，破了这尬局：“怪我，怪我，怪我！”

林定东一连说了三个怪我后，原地转了个圈，万般懊恼道：“这事真怪我！慕慕，是爸爸的错，怎么能把宝贝女儿，十八岁，这么重要的一次生日给忘了呢？”

边说边偷偷瞅着林慕的脸色，还不忘将焦点转移到自己的徒儿身上：“我说，你小子，今天咱爷俩待在一起这么久，这么重要的事，咋不提醒提醒你师父我呢？”

“不是，师父，我冤枉啊！”张明亮上来便是喊冤。

“今早上，我一见到您就想说来着。可还未等我开口，您就开始训话，说今天消防大演练，不许掉链子，硬生生将我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嗯？是吗？”林定东卸下帽子，挠了挠头。

“是啊，后来，便紧跟着上了训练场。我又想说来着，可您又训斥道，训练要专心，上了训练场就不许提杂七杂八的，否则全体加练。我，我这为了弟兄们考虑，着实没机会开口啊。”张明亮像个小媳妇一般，一股脑地将满腹的委屈全部诉尽。

“哦？是吗？你们中队长是这么说的？”听了张明亮的一番慷慨陈词后，林定东叉起腰来，头微仰看天，装作自己不是中队长的样子。

咳！

林慕又咳一声，继而道：“老爸，你可不要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分散话题哦。还有，‘杂七杂八’？”抓话里的重点，向来是林慕的强项。

“呃，这个，这个嘛，都是训这些臭小子们的话，我宝贝女儿的生日，当然是，是……”紧张到一时词穷的林定东，一个劲地朝张明亮使眼色，让他救场。

结果却是更糟。

“哦，当然是，是忘了！”张明亮朗声完美接过，说罢，还露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衅微笑。

当然了，也只有在慕慕和师母面前，张明亮才能有机会，代表一中队的全体兄弟们，“报复”师父一下。

除此之外，平日里，他们这些臭小子，甭想在这位魔鬼队长的手中讨得一丝便宜。

“嘿咻，你小子又皮痒了是不是？”林定东双手搭在裤皮带扣上，晃了晃，像是随时都能抽出一样。

“哎呀，好了，老爸，你就别吓唬明亮哥哥了。”林慕一把挽住了林定东的胳膊，“老林同志，往年我的生日，都是你忙消防大演习的日子。话说，只要一演习，你哪次还记得过我的生日？要不是看在每次你都有自知之明，提前把礼物寄存在我妈那，我可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说着，说着，林慕的脸自然而然地蹭起爸爸的胳膊来，妥妥一副撒娇腻人样。

“嘿嘿，还是我女儿好，还是我女儿好啊。”林定东笑着轻拍了拍林慕的手背，继而抽出了胳膊，“这样，今日就让这帮臭小子痛快些。咱们回家，吃蛋糕！”

“好，回……”

噜呜……

骤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淹没了林慕还未出口的“家”字。

这是消防大队要出任务的集合警报声。

这样的声音，对于家居消防大队附近的林慕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原本以为即将解放，放松地乐呵起来的士兵们，瞬间绷紧了神经。

在林定东一声“快”字的催促下，全体反应迅速地一跃而起，奔向了集合地点。

动作快得一气呵成，让林慕反应不及。

望着这群急速奔跑的身影，林慕的脑海中回荡起爸爸常挂嘴边的话：身为消防员，我们行动的速度，就是被救人员生命的进度。

是啊，正是因为这群可爱的人们，守护着城市，守护着大家，才让生活幸福美好的呀！

林慕就眨了几眼的功夫，面前便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训练场，时不时地落下几只麻雀来嬉闹。

嘶！

听着仍在拉声的警报，一阵隐痛突如其来，林慕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感到惴惴不安。

爸爸，爸爸他们这次不会出什么事吧？不，不会，不会，肯定不会。

林慕的内心自我对话安慰道。

噜呜呜……

一辆辆整顿完毕的红色消防车从大队门口驶出。

“爸！我和老妈等你回来吃蛋糕！”抄近路提前出了大门口的林慕，朝林定东的车队摇手呼喊着。

隔着车窗玻璃的林定东，微笑地望着女儿，比了个OK的手势，就扬了扬手，示意让女儿先行回家。

目送着车队出了巷口后，林慕有些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家。

心中不安的林慕有些失神，还没走几步，只听呼的一声，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驰鸣声，惊得林慕下意识地规避一旁，一个踉跄后，双手下撑，单膝磕地。

瞬间，膝盖撞地的疼痛阵阵传来。

“喂，你没事吧？”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