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步，顾然没有在看平原，却也时时刻刻在看平原。一身黑的顾然上台了，他并不比平原矮了多少。

而平原却是眼睛一下都没眨地看着顾然走了上来，这个少年有些冷。而且看样子好像是亚洲人。

但...是不是日本人呢。

平原在用英语向他问好的时候，低头淡淡用日语地问了一句：“你好。”

顾然这才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着平原的眼睛，恍如天上的星辰：“不是。”

原来他是日本人。

回答的这句话是中文。

平原浅浅地笑了一句：“你好，中国人。”

用着的是标准的中文，顾然这时的眼睛里才闪过一丝惊艳。看向平原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个游戏顾然完全不记得了，但是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在下场的时候，平原那不带感情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情感。

“我觉得，你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平原看向了他的口罩，笑起来？他，好像不会笑。

顾然就这么下去了。

再看下去的时候，眼里和心里充满的都是平原和他说过的话。

这个没和人过多接触过的人第一次将一个人记在了心里。

他，要走了吗？

顾然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不舍的情绪。这种感觉很奇怪，这是他在离开了生活17年的孤儿院也不曾有过的感觉。即使园长抱住他哭了好久，可是他就像是一块木头，木然地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园长。

仿佛一切都与他没关系。

但...这是怎么了呢？顾然微微蹙了蹙眉，他讨厌这个情绪，但是看着台上表面上看起来笑得很儒雅的男人却是讨厌不起来。

散会了，但顾然没有走。

所有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会场，等到灯被熄灭，顾然才发觉他应该走了。

也许，平原应该留在他身边的。这个偏执的念头一下子就出现在顾然的心头。

像一个变态一样，顾然努力地学着笑。但是刚开始笑得时候，脸太僵，很难看。总是不会自然。

平原毕业后，顾然做着一切他去做过的事。学医，去他去过的图书馆。坐他坐过的地方，喝他喝过的咖啡，走过他走过的路，看过他看过的风景。

这一切都是顾然自己一个人完成的，那心里犹如野菜般地爱恋和欲望在拼命地增长。连他自己有时候都没有发觉到。

似乎只有想着平原的时候，他才是一个活人。

听说，平原最近要回校做个讲座。顾然让自己努力地笑，平原啊，你看看啊。

由于种种原因，顾然没有赶上平原的讲座。等他第一次失去理智疯着跑到礼堂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顾然木然地走在学校里，走着走着，他发现了前面的一个身影。

一个高大且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走他以前走过的路，手里提着一杯他以前在学校买的咖啡。

顾然没有说话，眼神有着暗涌的情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走。

已经是落日余晖，平原似乎是不着急，慢慢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