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年之中春意最新。

春烟酒采孟春之时竹叶上的露珠，再搭配几种珍贵药材，如此便将春来万物复苏之气蕴于酒中。乔三辛苦挣钱，想要找到打通窍穴之物，事实上，春烟酒便是这样的药物。一瓶春烟酒，能帮武者打通三到五个窍穴。当然，用得再多便没有效果了。

因其材料罕见，工序繁细，一年也不过制成三五瓶。更多的还是被如意宗送出去，结交附近厉害的门派。时至今日，如意宗本身的存量，不过那么百十瓶而已。

今天就浪费一瓶，作为如意宗掌门的杜锋可以说极其肉疼。

他深吸一口气，道：“春烟酒是我如意宗的独门秘方，所知者寥寥，他不过是个小铁匠，怎么会知道？”

“师父，那人虽然只是牛家村的铁匠，但牛家村毕竟在如意宗附近，他道听途说，知道一些春烟酒的事情也不奇怪。”

“失算。”杜锋一拍脑门：“春烟酒外人不知道，如意宗附近的人还是知道的。不过既然如此，那问题就简单了，你去库中再取一样宝物，我就不信他还能认得出来。”

“弟子遵命。”谢放告辞离去。

山门前，包汉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乔三，像一头饿虎盯着自己的猎物。

乔三有些不自然，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拉满了仇恨。

“师叔，来了，来了。”

谢放捧着一个盒子出现，气喘吁吁，表情却隐隐兴奋。

“铁匠，你这次如果还能认得，我就真的服你。如果你认不出来，哼哼……”

“无非是鉴宝，怎么这么兴奋。”

乔三接过木盒，这一次没敢轻易开启。吃一堑长一智，之前如果不是祝融锤提醒，乔三便走进了对方的圈套。

这一次对方没再整什么幺蛾子，通过祝融锤确认，乔三已知道盒中是什么东西。

他装模作样的将盒子拉开，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江湖客伸长脖子往前看。见盒中装着些丝状物。在场并不缺乏见多识广之人，此刻却统统不认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着像蚕丝，却又不像。不认得不认得。”

一众人窃窃私语，这个时候，就听乔三轻咳一声道：

“柔如水，韧如金，此物名叫赤金丝，产至金矿当中。在锻造兵器时，加入些许赤金丝，便能令兵器有极好的韧性。更神奇的是，兵器破损后会缓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乔三感慨一声：“难得一见的好物件呐。”

说罢抬起头时，却见谢放和包汉星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乔三：“你，你怎么知道的？”

山上，杜锋和上官羽还在等待着山下的消息，此刻心情莫名有些焦虑。

“那小铁匠，该不会连赤金丝都认得吧？”

“不可能。”上官羽斩钉截铁道：“赤金丝已经算传说级的炼器材料，莫说只是一个小铁匠，许多大师级铁匠都是闻所未闻，更不必说见过。区区一个泥腿子，恐怕连黄金都没见过，更何况是赤金丝。”

杜锋轻轻点头：“言之有理。”

“师父。”谢放气喘吁吁跑过来：“他将赤金丝认出来了。”

杜锋和上官羽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遇见了硬茬子。

本以为用春烟寒就可以打发掉乔三，可他接连认出两桩宝物，已经有资格作为如意宗的对手，值得被如意宗认真对待。

“再去取一件宝物。”杜锋咬着牙道。

……

“此物乃是山中珠，山心所产，莫看外表看上去与普通石头无异，但深夜放入暗室当中，就会大放光明，亮如白昼。”

“这件东西名叫石化草，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结出的果实与金石无疑，可将其碾碎了化入水中，却是一种剧毒之药。但只要滚水煮上半个时辰，却又是大补之物。”

山门前，人群中，乔三侃侃而谈。一件件从如意宗宝库中取出但宝物，他随口便会说出来历作用。

此刻，如意宗已经接连取出六件天材地宝，但都被乔三道破来历。每说破一种，便换来一片喝彩声。

乔三先是售卖兵器，再为大家鉴定宝物，人缘混得不差。

与周围江湖客的亢奋不同，如意宗弟子脸上却是一片死灰。本来没将乔三看在眼里，以为是路边的蚂蚁，一脚就可以踹死。可这一脚却踹在石头上，而且这块石头又臭又硬，硌断了自己的腿。

“哈哈，如意宗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名叫石头的小书童哈哈笑着，看着乔三在人群中的样子，他也觉得份外威风。

“怕只怕这小铁匠不好收场呐。”紫衣公子悠悠道。

书童一怔，道：“公子为什么这么说，你看他让如意宗颜面尽失，多么威风，连我都觉得羡慕呢。”

“为的就是颜面尽失这四个字。”紫衣公子道：“如果一开始，他连春烟酒都没认出来，只会被如意宗嘲笑两句赶走，或者挨上一顿毒打。可现在他接连识破六件宝贝，已经落了如意宗都面子，如意宗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书童想了想，仍然有些不解。

“这里毕竟是如意宗的地盘，怎么会令一个小铁匠耀武扬威。”紫衣公子摇摇头：“说来说去，还是拳头大的有道理，而这小铁匠的拳头还不够大。”

看着被人群包围的乔三，紫衣公子摇摇头：“也不知他明不明白这一点，再继续下去，便是自己找死了。”

正这个时候，有一人捧着一物从山上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场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来者非别，正是如意宗掌门杜锋。

在乔三识破六件宝物后，杜锋捧着第七件宝物到了。

他走到乔三面前，乔三瞬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将手中一物搁在乔三面前，道：“小兄弟，你可认得这件兵器？”

这是一柄普通的砍柴斧，灰不溜秋，暗淡无光。但宝物自侮，越是威力强大的宝物，便越是看上去普通，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绽放光明，然后令山岳无声。

而这柄斧头，乔三太认得了。

这正是他亲手强化出来的饮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