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连线。

科技的发展，令得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工作也越来越繁重，一道指令瞬间便到，再小的失误也遮盖不住……其实很多时候，人类都是在拼了命的为难自己。

兢兢业业，乐此不疲。

谭亚平算是其中一个，正认真地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失与得，很好的梳理出来。毕竟对面听汇报的那个人，不好糊弄，大多时候，他也不敢糊弄。

但有些事情做的不好是事实，汇报的时候就得加点技巧，报喜不报忧，坏事要喜报，春秋笔法，删减略过，一应俱全。

直到听他说完，宫文渊脸上都看不出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肯定或失望，都没有，可见养气功夫又深了几层，“在和LT的合作协议中，我怎么没看到任何有关技术转让的条款？”

“如果加上技术转让，以现在的价格不可能谈拢，也没有什么必要。”谭亚平早就准备好了说词，“对现在的翼想来说，有使用权就足够了。何况我们不但拿到了永久使用的权限，他们还答应，以后有了新的产品和技术，都优先提供给我们使用，未来二十年内，保证我们永远在使用者中的第一梯队。就我们愿意投入的资金来说，已经很实惠了。”

言下之意，换了别人，你花这点钱根本买不到。

宫文渊倒不介意他这种态度，只要能把事做好，类似这种小节，可以视而不见，“你好像要裁撤研发部门。”

“是裁减。”谭亚平强调这一点，“这些年，翼想的研发部门一直在浪费钱，弄出来的东西，全是别人淘汰的，毫无意义。工资高，福利好，却不出成绩，当然要裁掉一些冗员，剩下那些才能努力工作。”

“冗员多达十分之九？”宫文渊又问，语气略有加重。

“差不多是。”谭亚平面不改色，语调沉稳，表示心里不虚，“剩下来那些，多半还要调到维护部门去。有了欧美科技集团的技术支持，我们没必要再搞什么研发，也搞不出什么来。还不如省下这部分钱，投到别的地方去，比如挤占市场，那需要很大的投入。翼想如果只做消费电子产品，这是最好的营运模式了。假如您还有其它想法，请一定提前告诉我。”

怕这样决定有误，后面两句，他给自己留了左右摇摆的余地。

宫文渊有片刻沉默，之后又问，“邹士清是怎么回事？”

“他不满意公司业务调整，主动辞职。”谭亚平叹一口气，“我是希望他留下来的，翼想那些老部臣中，他的能力是最强的……或许我该晚一点调整他最心爱的研发部门。”

这次宫文渊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许久之后，只说一句，“别总盯着顾辰了。”

可见谭亚平私下里做那些事，他是一清二楚的。

“主忧臣辱。”谭亚平先确立他做这些事的性质，才说，“这事是我做砸了，没脸说。”

“你不是把事做砸，你是不该去做。”宫文渊笑了一下，“如果你没一巴掌拍死鼎兴的把握，就不要出手，徒添笑料给人家。”

原来你很在意面子。

谭亚平头一低，显得诚恳，“我记下了。”

等他再抬头，视频影像已经切断了。

他恭敬起身，收拾好东西，一切摆放整齐后，退出办公室。

到了外边，脸色阴沉下来，嘴里嘟囔一声，“不就仗着投了个好胎。”

声音压的低，快速说完便算，之后拿起手机，等接通了，马上吩咐，“立即把核算好的清退赔偿发下去，让研发部那些人赶紧滚蛋，别赖着闹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连这都不懂，那就更没必要惯着了。”

隔了片刻。

“什么？邹士清已经带他的人走了？……这是想通了？不闹了？……走了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省得让我看不起他。剩下那些人，让他们赶紧去陈冲那边报道，尽快熟悉维护修理的工作……搞过研发，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出了住处，上车后想了想，往郑家别墅那边开去……有些事情，开始了就不能停下，他还从没有半途而废的记录。

另一边。

宫文渊默默坐了许久，才转头看向身侧，高伯永远在那里，“他的话很有问题，我清楚，为什么没有制止他？”

“因为他做的并没有错。”高伯躬了躬身，直言不讳，“我们是商人，第一要务是赚钱，怎么能更快地赚到钱，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其它类如意气、面子之类的东西，都太虚了，更何况……是像陈月小姐那样，吃个闭门羹有面子？还是像王家那小子那样，意气用事有面子？什么都没把钱攥手里来的实在……这不是老太爷一贯的理念吗？”

“社会不一样了。”宫文渊屈指，轻轻敲打桌面，“我总觉得，手里不攥着点东西，容易被人卡脖子……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

“只要与人为善，何用担心这些？”高伯说，“陈月小姐被……针对，是因为她想要的太多，想给的却太少，除了您之外，谁能那么惯着她？”

“反过来说，我们以钱易物，等价交易。他们赚那么多钱，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来为难我们？这个世上，会有哪家公司跟钱过不去？”

“钱，真是个好东西。”宫文渊笑了笑，古怪得很，“高伯，我们可以不研发，但别人研发出来了呢？他们不用从别人那里买，价格便会压低，到时候我们还能赚到钱？”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研发出来，我们就当他能研发出来，但质量能是一回事？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大多数人还是懂得。”高伯也笑了笑，“就算质量也能一样好了，国人什么心思，您还不懂么？国外的月亮总是圆的，国外的技术更是好的，就算摆那里效果一样，也是国外的比较香，哪怕是贵了许多……只要这种念头长存，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嗒、嗒、嗒……

指节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动，宫文渊迟迟不语。

高伯退后一步，身子更躬，“老太爷是需要一份成绩单的。”

屈着的手指悬凝。

片刻后，“就先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