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放下手头的工作，宫文渊从书房出来，准备休息，发现高伯等在那里，“有事？”

高伯点点头，把到手不久，还热乎着的消息简短叙述……因为小主人还在意这方面的事，他才坚持等到现在。

宫文渊听完，微微一笑，“她可很久没像这样动气了。”

这时无需自己多言，高伯静静听着。

“癞蛤蟆总是上不了桌面。”宫文渊又笑了笑，才说，“今年各家应该会很热闹，我们三十晚上再回去，只陪爷爷吃年夜饭，其它的一概不管，不参与。”

“知道了。”高伯答应。

“不早了，回去睡吧。”宫文渊结束了交谈。

高伯诧异，“他们出双入对……您不担心？”

“就算在一起了，也可以分开的……时代如此，无需计较。”宫文渊微笑，“只要是那个人就好。”

高伯悚然，但宫文渊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现在不想这些，手头上的事做不好，想什么都没用。”

高伯这才松口气，“那您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身体要紧。”

“嗯。”宫文渊点点头，往房间那边走，走出去两步，顿了顿，“多给人家一点，现在消息没以前好拿了。”

“我省的。”高伯答应。

消息越少越重要，马虎不得，尤其在少爷有了这种心思之后。

今晚的事情没闹多大，和多数人的利益也没牵扯，所以关注的不多。

商泶深算是其中之一，听过之后，哈哈一笑，“看来郭鹏飞的教训，没多少人记在心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别总那么夸自己。”商蓉在旁边接了一嘴。

商泶深瞪过去，“你哥是癞蛤蟆，你是什么？”

“小青蛙……呱~~”商蓉两只小爪往前一搭，难道的调皮了一下。

“你这模样彭越一定很喜欢。”商泶深一刀捅过来，毫不留情。

商蓉好心情瞬间消失一空，“你再提他，我跟你绝交。”

“好，咱不提他，咱说那个你感兴趣的。”商泶深也不是非要跟她斗到底的，“你和他认识最早，是不是也觉得他变化很大？”

“哪个他？”商蓉问。

“少装傻。”商泶深给她点明白，“就你整天想着惦记着的那个。”

“你说梵高啊，他都已经盖棺定论了，还有什么可变化的。”商蓉把话接到北极去了。

“少来，你一个学素描的，别总想着往人家抽象派里挤。”商泶深鄙视地瞅她一眼，“王朋，这名字听过吧？”

“你说他啊！”商蓉一副你不早说地模样，把他情绪调动起来，随即一巴掌拍灭，“不熟。”

“信不信我揍你？”商泶深拿了拖鞋欲丢，“能不能好好聊天？”

商蓉举着抱枕挡在前面，“他怎么变化了？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还用我说？”商泶深撇嘴，“他以前多好的一娃啊，贪财，讲规矩，做事从不越线。你再看看他现在，简直就是一暴力狂，走到哪儿打到哪儿，一言不合就上手，完全没了以前的谋而后动，循规蹈矩……膨胀地厉害啊！”

“你认识以前的他么？怎么就能断定这不是他本性？”商蓉其实也有过疑惑，根据最新汇总的消息，试着重新给他画像，但画来画去，还是最初那个他……就是更帅了一点。

偶尔梦见，脸还会红。

哥哥在想什么，其实她懂。但那次车站制服歹徒，她就知道，他身体里其实有暴力因子，只是他控制的很好而已。

不值得的人，无所谓的事，他一向懒得计较。

有许多人觉得他变了，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他的身份也变了啊。

商泶深的思路，显然和妹妹不一样，“他要当初也这样，陈月能看上他？”

“你怎么知道，陈月姐不是因为他这样才选他呢？”商蓉问。

“当然不可能，因为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商泶深想努力证明，如果陈月喜欢的是这种莽男，他早就雀屏中选了，哪里还轮的到别人。

商蓉看看他，问了一个问题，“假如翼想宴会那晚，是他在陈月姐身边，你猜他会怎么做？”

“能怎么做？当着那么些人，他还能大打……”商泶深本来是不以为然的，可说到后面，却有些说不下去。

事过之后，奔袭千里，也要把人痛扁一顿，甚至都不说为什么，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当时他在场，胡北雕可能都没法活着出去。

假如陈月被他抽了耳光，商泶深敢保证，绝对不能让他全须全影地出去。但他没打中，还吃了亏，自己也就无所谓了。

而那个人，多半是有所谓的。动了心，举了手，就得付出代价。

两人可能就差在这里。

想通了，不禁有些颓然。

商蓉看着不忍心，但还是说，“你的逞勇斗狠，是经过缜密算计的。出手之前，利弊得失，清清楚楚。他和你不一样，他出手只是为了……那个值得出手的人。”

至于是什么事，错与对，得与失，他根本没有想过。

“真是这样么？”商泶深发出呓语一样地声音。

“喏，你自己看。”商蓉把绘画本递给他。

一页页翻过，同样一个人，却在不断修整，到的最后，他都觉得美化的过分，“妹妹，不要走哥哥的老路……单相思很痛苦的。”

“滚！一个练笔的对象而已，偏你想那么多。”商蓉一把夺过绘画本，不许他再看，省得他老胡言乱语……讨人厌！

“真的？”商泶深继续扮演讨人厌的角色。

“懒得理你。”商蓉抱着画本跑回房间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商泶深感慨一声，“唉，我舍得妹妹，他舍不得陈月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无聊的问题，没人回答他。

千里之外，王朋躺在床上，没有毛手毛脚，也没有迫不及待，让陈月很不自在，“喂，你总不能让我主动吧？”

“别吵，我在想事情。”王朋望着天花板，不解风情地回。

“……”陈月坐起来，侧身挡住他视线，长发披散下来，诱人心魄，“在想什么？”

“我是被带坏了，还是被蛊惑了。”王朋再次所答非所问。

“什么？”这次连陈月都没跟上他的思路。

“你不觉得我最近很暴力么？以前的我可是文明礼貌好青年，五讲四美小标兵，怎么可能出手打人？还越打越上瘾。”

“所以，是我把你带坏了？”陈月眯缝起眼睛。

“是他……我感觉我正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人间太光明，欢迎你到地狱来。

特么的，我并不想去啊！

陈月甜甜一笑，“亲爱的，这样甩锅是不好的。”

“那该怎么甩？”王朋求教。

“应该这样。”陈月身子一侧，一脚蹬出。

咣！

王朋掉地板上。

Duang！

她砸了上去……没办法，那个缺德鬼抓着她小腿不放。

“丫头，小点动静，奶奶睡觉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