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是......阴曹地府？怎么感觉有点儿豪华？金珂揉揉太阳穴，原来死了灵魂也会觉得酸痛啊。欸？不是说灵魂是飘来飘去的吗？飘一个！

我去！真的身轻如燕啊。

玩了一会儿有点无聊，金珂盘腿坐上了桌子。

江流风，你知不知道我死了啊？宁殊，你个小人伪君子！老娘化成厉鬼去缠死你！王大富，老娘让你尝尝什么是因果报应！哼！当真有一旦升天立刻成仙的气势！

咦？这不对，脑子里的记忆一点儿没少，不是说死了喝完孟婆汤全都忘光了？呃......不会是因为自己与常人不同成了阎王也不要的孤魂野鬼，被流放的那种？

“你！臭丫头！给老娘滚下来！快点！”迎面一个茶杯缸子飞了过来，金珂麻溜滚下桌子才躲过去，得是身轻了，要是肉身这么高的桌子不把她屁股摔散才怪！

“谁啊？不要这么浪费茶杯好吗？你看，碎了吧？”金珂缩着手往一边挪挪，这幸好把脸扭一边去了，要是直楞楞朝前，这碎渣子都够她毁一百张脸！

“还敢顶嘴！？信不信我灌你一碗孟婆汤？过来！”

金珂从桌子腿空儿里看见一个女人家的裙子，看这裙子颜色和这红艳的绣花鞋，这女人应该很年轻比自己长不了几岁。得！既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出来就出来！

“啊！什么东西？！”金珂手刚摸到桌子腿，眼前一个白色物体晃过去了，就擦着她的鼻尖啊。她跌坐地上，鼻头冒出几滴汗珠子。

什么鬼玩意儿？老娘也是鬼了，还怕你不成？

“叫什么？！”

金珂觉得声音就在耳边，一扭头，“啊！啊啊啊！鬼啊！鬼啊！走开！走开！”一边坐在地上往后退着一边挥舞双手，眼睛紧紧闭着。

“原来人们的惧怕是这样的，太难看了！”

“什么太难看？你、冷不丁让一张你这样的脸、不、头颅出现在谁面前都是这种反应的好吗？”金珂一直退到后背靠着床无处可退了才睁开眼，见那鬼面人没有追过来，不由得壮了胆子。

那鬼面人低低笑了两声，不再逗弄她，坐在桌边喝起茶来。

“哎！哎！那杯子......”金珂本想问那杯子不是碎了吗，可是一看地上，哪还有什么碎渣子。“咦？哪儿去了？藏桌子底下了？没有啊。”金珂伏下身子几乎趴在地上往桌子底下看，是什么都没有！这地上也是一点磕碰痕迹都没有。

“找我吗？”

“啊！擦！要是有心脏病早被你们吓死几回了！”金珂拍着胸口，这眼前飘着的是个什么魔力杯啊，怎么还能开口说话了？

“行了，老马，别逗她了。人类一点儿都不好玩儿。”鬼面人招杯子回到手中。

“你们好玩玩你们啊！切！”金珂爬起来也坐下。

这鬼面真是糟蹋这身衣服和这双鞋了，“你们是谁？”

“我还想问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被地府给退回来？”鬼面手里的老马咧着嘴开口。

“我是谁你们不知道吗？不是你们把我带来的？告诉你们地府都不收我，麻溜的让老娘回人间。”金珂开始嘚瑟，原来她是地府退回来安置在这儿的。好像刚才这鬼面说的孟婆汤，她不会是孟婆吧？

“你不会就是孟婆吧？不是传说孟婆美若天仙，可以将任何顽固魂魄都迷得乖乖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你怎么长这样啊？不会是太丑了，所以才编出了这种瞎话故意流传出去的吧？”金珂绕着鬼面人转悠，这会儿她算是明白了，自己是阎王都不要的魂，他们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刚才自己那反应属于纯怂，不过都过去了。

“是吗？真是可惜，孟婆不在这里，听不到你对她的这番胡乱猜测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转告的，到时候孟婆真灌了你迷魂汤，可别叫我来救你。”鬼面人一伸手，一把折扇凭空出现在她手上。

“洛川，那我们去了。”扇上的两只青鸟叽叽喳喳地飞离了折扇。

“欸？哎！等会儿等会儿！”金珂听出来不对，赶紧跳起来抓住那只在后边一点的胖鸟。

“嘎！青青，等我！我被人扯住腿了！救我！”胖青鸟扯着嗓子叫。

“你说你不是孟婆，他叫你洛川？洛川，洛川，这是忘川河！”金珂抓紧胖鸟扭头问鬼面人。

“没错，是忘川河。”

“那你不早点儿吱声？还逼我说孟婆的坏话。喂，胖鸟，我告诉你，那些话都是洛川转告给我的，我只是学舌一番而已。”金珂另一只手扭着鸟头，逼着它与自己对视。

“快放开我！放开我！青青~”胖鸟一个劲儿的挣扎，嗲嗲的叫着那只羽毛漂亮的鸟。

“你答应我，我就放你跟她比翼双飞！”

“答应她吧，大白。”鬼面人开口。

“我答应你答应你啦！”

金珂松开手还不忘放狠话：“敢乱说，回来我炖吃了你！”

“青青~青青~我好怕~”大白伸着头往青青的翅膀下蹭。

“没事啦，没事啊，啊。咱们走！”

哎哟，还真是恩爱的一对小鸟！金珂面上浮出一丝姨母笑，真是狗粮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你这个坏丫头！你等着！一会儿孟婆就来收拾你！”跟青青腻歪完，两鸟刚飞出窗口大白就回头来了个变脸。

这把金珂气得，得亏自己不会飞啊，要不非撵上揍那个胖鸟一顿！

“什么玩意儿？你们这地方也有出尔反尔的品种啊？”

“是你惹了我的大白？”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天际飘来，吓得金珂躲在洛川旁边，小声问：“她又是谁？怎么感觉在天上？”

“孟婆，你来就来嘛，那么凶干嘛？”洛川拂掉金珂揪住自己衣袖的手，起身立在窗前。

我去！这么快！一眨眼而已，这坏大白就把话传了过去！

“喂！洛川，孟婆凶不凶啊？大家同是女人，你可一定要帮我啊！”金珂又凑过去低声道。

“他是女人？哈哈哈哈！洛川，你又将女装穿上了？”

话音还未落，屋中已多了位女子，肩上立着一左一右两只青鸟，正是孟婆来也！

“还真是，你又何苦？年年非要穿一日她的衣服，她都去数年了。”

“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只管做到就好。”洛川声音里带着悲凉，一挥手，鬼面和女装都不见了，是一位长身玉立的清梧少年！

“呀！你是女装大佬啊。别说，看了那鬼面再看这张脸，真是惊为天人！”金珂赶紧竖起大拇指拍马屁，这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洛川瞥她一眼，没搭理。

“奥，这位如花似玉的就是孟婆仙女了吧？真是仙女本仙啊！”金珂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腆着一张笑脸就往跟前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就是那个退回来的女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往我这枪口上撞！看来你是不想回去了？”孟婆不为所动，这女子躲过她的孟婆汤又说动了阎王，好厉害的角色！

金珂察觉她语气不对，似乎对她有很大敌意啊，一伸手抱住洛川胳膊，“洛川，救我！好歹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踮起脚在洛川脸上“吧唧”一口。

洛川不曾想过这俗世女子竟如此......作风败坏，狠狠擦一把脸颊，扭头想训斥她几句，却一下撞进她盈满笑意的眼里，那黑黑的瞳里清晰的印出自己。上一次与她相遇，也是这样的眸子里啊。

洛川轻叹一声，要训斥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川！你怎么能任她胡作非为？”孟婆简直对这女子的所作所为愤怒至极，洛川总是这般经不住俗世女子的诱惑，为了上一个女子他盼了百年。如今又要开始下一个了吗？

“孟婆，阎王都不要的人，我们也不好做什么，让她回去吧。”

“你！你又是这样！谁能替你受啊？”孟婆听出洛川声音里的情动，他已守在这河边三百余年，只因为这情关难过迟迟未列入仙班，他......

“好了，送她走吧。这衣裳也该焚了。”洛川轻飘飘一句话。

“洛川！”孟婆看着他迷离彷徨的望着水雾茫茫的忘川，揪心的唤一声。

“老马，你送她走吧。”洛川一挥袖，金珂沉沉闭上眼睛，身体横陈着飘起来。

“好勒。”老马转个圈，茶杯变成了一只小舟。

金珂落在舟中，舟飘至与洛川下巴齐平的地方。看着沉睡中的女子，洛川喃喃道：“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我再也不累你了，你的余生及往生我们都不再相见了，那样你就会轻松一点，开心一点。你走吧......”

“老马，走吧。”大白唤老马一声，它也感觉到此时的氛围不同，“青青，我们跟老马一起吧。”

青青飞到小舟里，站在金珂的头边，大白飞过去紧紧挨着。

老马看一眼洛川，又看一眼孟婆，后者对他点点头。他从大门稳稳飘至忘川河上，消失在茫茫水雾之中。

“孟婆，明日为我准备一碗汤吧，口感好一点的。我好久不尝甜了。”洛川幽幽道。

孟婆看着他手心里的泪珠，不解道：“她是她！你怎地如此轻易让她走？”

“月老早早为她牵了线，我硬留她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劳，留的越久她在人世苦难就更多一分，我不忍。记得明日带着汤来。”

他一翻手掌，手心里的泪珠骨碌碌滚出屋子，滚过台阶，跳到忘川河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