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城

四月的春意盎然为建在高处的皇宫增添了不少点缀，红花绿树枝繁叶茂的裹着老墙。甚至有些青翠从墙缝中钻出了头，好奇的张望着这座古宅高墙大院。

而此时这院中前前后后都忙做一团，永安门变成了如同无人看守的城门，来人就急匆匆的往里请。还有慌里慌张拿着腰牌往往去的，守卫也顾不上细细盘问，粗略一扫就放人出去了，脸上有着生怕门被堵住的表情。

晏智渊急急匆匆下了马车，顾不得等身后的晏文渊和晏小北，直直往宫里奔去。

“三哥！等等我们呀！”晏文渊在后边叫着。

“好了，五哥，我们也快点吧，父亲眼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晏小北拉着晏文渊向晏智渊追去。

“小北，你说父亲这次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东西？之前也有这种突发状况，不都没事吗？这次也是一样的。”晏文渊语气轻松的劝慰着晏小北，希望能在他那儿得到一丝赞同，以便让自己心里踏实。

“也许吧，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兄弟两人互相劝慰着，给对方打气。

晏智渊不经人通报就直接进入了晏济生的寝宫，屋内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太医，都面有恐惧之色。现在最资深的林御医在为晏济生号脉，面色凝重。

汪尘看见晏智渊进来，赶紧迎了上去，“王爷，这边请！”

两人站到角落里，晏智渊焦急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汪尘忧心的摇摇头，“都未查出病因，待会儿就看林御医了。”

“这几日父亲可曾服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或者是有人刻意献了什么？”晏智渊怕汪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特意提醒的细致一些。

汪尘拧眉沉吟片刻，“……这倒也没，服用的丹药还是之前一直服的，按照惯例都有人先验尝了之后才服下的。至于吃食上面，均是之前常吃的，也是在不停调配。”

“那御膳房可有人员变动？或者丹桂司？”

“御膳房的变动人员比较早了，是在丹桂司之前新进了一批帮厨，但他们多是做的洗刷工作，并不能接触到烹调食物这一区域。”

“那品验的人员呢？”

“品验人员仍是小德子和小山子，从没有别人代替过。而且每餐也都记录在册，都可追踪到人。”

“怎么样？怎么样了？”晏文渊一进来就看见两人角落里嘀咕，忙拉着晏小北凑了上来。

晏智渊冷着脸转身走向龙床去了。

汪尘见此情形，只好躬身答：“目前还在查找病因，暂时没有明确的线索。”

“林老儿这是多久了？还没诊断出个一二三来啊？”晏文渊踮着脚伸头越过几位太医，向床边看去。

“林御医向来以诊治细密为人所知，想必是有所发现了，所以才再三确认。”汪尘答完，也到龙床边守着去了。

“五哥，咱们也过去吧。”晏小北招呼他一声。

“……诶？你们……，好吧。”晏文渊本来想着提议去丹桂司参观一下呢。

晏智渊负手立在床头，晏奇渊迟迟不见现身，这是摆起架子想让专人去请了？还是又在丹桂司憋什么坏招儿呢？

自从晏文渊在父亲面前屡受赞扬之后，就愈发掩饰不住自己的野心，公然在晏南城大放厥词，在百姓之中营造自己的继承人形象，这是在逼父亲向他就范啊。

“三位王爷，请借一步说话。”林伯堂收拾好药箱引着三人到一旁。

“林御医，可有什么发现？”晏智渊急切问道。

林伯堂先是回头看了看众人反应，这才压低声音道：“几位王爷一定要沉住气，切莫声张。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主上的口谕。”

几人正要行礼被他一把拦住，“莫要声张。”

“先生请讲！”晏智渊明白过来，示意两人不可露出马脚引人注意。

“主上并非病入膏肓，但身体也确实有恙。他对一些事情有所怀疑，所以才有此计策。过会儿我将众人带走放出主上病重的消息，还望几位到时出了宫也能有所配合。”

“父亲身体有恙是指……”

“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病理状况，不过目前暂不会危及生命。几位爷放心，老臣回去定当竭尽全力找出治疗之法。”林伯堂一片赤诚忠心。

“有劳先生！”三人齐声道谢。

“诸位，主上需要多加休息，咱们告辞吧。”林伯堂冲着几位御医同僚拱手说道。

“请！”

“请！”

……

几人相继行礼退出了寝宫，其中几位一脸如释重负的高谈阔论起来，与方才在屋内一言不发的情形判若两人。

汪尘将屋中的丫鬟都支了出去，将门紧紧关上。

“咳、咳，你们……来了？”龙榻上的老人轻咳一声，睁开略显浑浊的双眼，歪着头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子。

“父亲！”晏小北率先扑到床边，扶起挣扎着要坐起身的晏济生。

“无妨，我只是头里偶尔有些发昏，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不必过于忧心。”晏济生靠着床头，拉着晏小北坐在床边，“你们两个也坐下吧。”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晏智渊搬了凳子坐下。

“老三，可找到年儿和江涟的下落？”

“……父亲，您都知道……”

“不是吧？您都看在眼里呢？”晏文渊也吃了一惊，敢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出老爹的眼睛啊。

晏济生笑着指指两个人，“就你们两个这冒失样，跟老大那个章庆之差太远了。想知道你们几个的动静，随便一打听就一清二楚了。”

晏智渊心里有点犯怵，以这样的话，那自己与宁家的事父亲也是知道的？他为何会默许自己与敌人结盟？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那父亲也知道燕青松也归了大哥门下，宁家也有人在晏南城？”

“老三，不瞒你们说，宁家在晏南城的人太嫩了，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就是怕他们挑拨你们兄弟几个，让你们自相残杀，那我们晏家的皇命才真正到头了。至于燕子飞，他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应该是碍于花江海的情面才会认了奇渊为主，他平日里不也是无所事事，掀不起什么风浪。”晏济生抚着胸口喘息着，面色发白。

“父亲，可是身体不适？我去叫太医。”晏小北离得最近，将他额头上的汗看得一清二楚。

“没事，给我端口茶来。”

晏智渊回味着父亲刚才那番话，揣摩了又揣摩，父亲好像并不知道更深一层的弯弯绕绕。

“老五，你跑了一趟沙漠，有什么收获？”晏济生看着老三若有所思，话音转向了晏文渊。

“啊？我去沙漠……”晏文渊看一眼晏智渊，让不让说啊？谁知晏老三根本没接收到他的信号。“有一点点收获，年弟被人救走了，他们已到边陲小镇，休整之后，半月之内就能安全抵达北漠。”

“嗯。老三，我本来是想除去江涟的，她让你们兄弟反目成仇，还让你大哥休了蓝家女儿。简直就是一个祸水！好在她算聪明，选择了离开，不然呀，你那小小王府里根本藏不住人。”

晏智渊低眉顺眼的回道：“父亲英明，心存爱民之心。涟儿她也想彻底摆脱身上的往事，她也是被迫卷入其中的。”

“唉！本来你们争一争也是应该的，但是宁家人在城中，我们不得不考虑宁家有可能截胡。既有此可能，共同对抗外敌才是当今之计啊。”晏济生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三儿子，“老三，你的裙带关系还是要理一理的，不可误了正事啊。”

“儿子明白。”晏智渊乖巧答应。

“嗯，切记我装病之事不可透给老大。你们三个，尤其是你，老五啊。”晏济生特意点名晏文渊。

“不会的不会的，我嘴巴严着呢，是不是，小北？”晏文渊连连摆手，还拉晏小北为自己做证。

晏小北一脸迷茫，突然被叫到干什么？